“……諸神沉淪,方仙道受劫。我等罪無可恕!”枯骨一聲歎息道“燭龍滅我方仙道,我便為他設置最後一劫!”
“四千八百年後,大劫再臨,封神之時,你們自去計較!”持傘的女子平靜道“待到燭九陰出世,此前一應因果,便儘數了卻!”
枯骨微微頜首,退入了黑暗之中。
這時候錢晨從後方的隧道,直麵司傾城的所在而來。
他如今卻是一具殘屍的模樣,他的左手臂齊肩斷折,斷臂處的傷口猙獰恐怖,泛著鐵青,傷口上還殘留著黑色的血跡,每一滴血,都蘊含著無上的死氣。
他的右臂手持魔刀,刀刃猶如血色,這血色不像是魔刀本來的顏色,而像是其上沾染的血鏽,每一絲都透著無上的殺伐氣息,魔刀通體鐵色,顏色烏沉沉的,卻流轉出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韻味,中年人隻看了一眼,便恍惚看見手持魔刀在大河邊上磨吸紅鏽,卻將一河之水染成血色的幻覺。
殘屍站立在持傘女子的對麵。
一頭灰色長發沒有半點光澤,亂糟糟如同茅草一般披在身後,而殘屍原本英俊的麵孔,此刻看來沒有一點生氣,死灰色的眸子透著寂滅的氣息,十分空洞,他的身體透發著無儘的死亡氣息,他的眼神看向前方,焦點卻掠過了持傘的女子,凝視著虛空沒有焦距。
就好像……他根本看不到持傘的女子一般。
“背負著無儘殺孽,血染了魔土洞天!我在黑暗中苦苦尋覓,卻看不見你!”
殘屍死灰色的眸子毫無焦點,仿若深淵,他的眼中倒映著隧道的影子。
殘魔宗的眾人,四肢儘斷的屍魔都清晰的印在眼中,唯有那持傘的女子不見蹤影,就仿佛緩緩走過殘魔宗眾人的女子,隻是一個幻覺一樣。殘屍的眼中無半點生氣,無儘的死亡氣息籠罩在他的周圍。他悲涼開口,竟然還殘留著神智,正在苦苦尋覓著什麼。
中年人隻是看了他死灰色的眸子一眼,便全身汗毛炸起,驚懼不已。
眾人聽清了他的自言自語,目光轉向了他手中的那柄魔刀,若是上麵的血色真的是鮮血殘留的血鏽,這柄魔刀究竟殺了多少人。
“背負無儘殺孽,血染魔土洞天!”
矮小的殘魔宗陰神咽下了一口唾沫,低聲道“他說的不會是葬魔石台的這些凶靈和無儘屍骨吧!這裡的人,是他殺光的?”
中年人看著根本無法發現持傘人的殘屍,低聲凝重道“這是被九幽背棄了的存在!九幽乃是世間萬物死亡的歸宿,但還有一些存在,縱然死去也不會被九幽接納……”
“天東有若木,鐘山有赤龍銜燭……諸神沉淪,浩劫茫茫!我埋葬了一切,惟獨無法埋葬自己!”
“誰來替我解脫!”
殘屍發揮了戲精的本色,癡癡的念著台詞,朝著前方而去。
天知道拿著天羅傘的司傾城,是怎麼忍住不笑的。
她肩膀微微抖動了一下,耳旁便傳來錢晨的聲音“師妹,嚴肅一點,排練呢!你的角色是九幽的化身,對我無動於衷,冷漠以對,一定要演出水平,演出風采,演出特點……左慈突然出現,透露了一些秘密,搞得我必須加戲!”
“師兄,你這詞太怪了!”司傾城嗔怪道。
“又不用你開口!”錢晨喝道“嚴肅,演戲呢!”
殘屍的眸子,洞穿了九幽黑暗,看見了四海八荒。
殘魔宗眾人在這一道目光中,猶如冰水淋頭而下,感覺自己通體都被看穿,這一道目光將喧嘩魔界的無數隧道儘數攝入,每一隻蟲豸都清晰洞察,可偏偏卻無法看見與他近在咫尺的持傘女子,九幽法則。那目光所及之處,卻隻能穿過那紅傘和神秘女子的身影,無處尋覓的殘屍,已然發了狂……
他死灰色的眸子閃過一道懾人心魄的寒光,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嘯音,死寂的目光泛起無儘的殺意。
“誰來替我解脫!”
錢晨平平抬起魔刀,向著前方斬去,刀光蘊含著無上殺伐,血色的刀氣吞吐,所至之處,所有生靈儘被斬卻……
“不好!”
麵對這一刀,麵對這可怕的殘屍,殘魔宗的陰神心中惶恐。這具殘屍的來曆太過恐怖,凶殘強橫如屍魔、蛇魔,麵對九幽法則都要退避,這具殘屍卻在苦苦尋覓。
他曾經斬過葬魔石台的無數神祇,埋葬了眾生。這樣可怕的存在,三位僅僅修成本命神魔的魔頭,提不起一絲反抗之意,隻想著逃。
這一刀能逆轉陰陽,斬裂虛空,從幾乎不可能出現的方位出現,刀路變化之詭異莫測,完全超乎了一切刀法道理,晉入了魔道之中。
一刀所向,解脫一切。
刀光如血,魔性無窮!
殘魔宗的三位陰神老魔,肝膽俱裂,搏命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