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禁製在海水之中交織,封鎖了虛空,整個真龍玄水陣此刻也化為一個巨大的困陣,將無數禁製交錯,朝著那九個破入陣眼的修士拉去。
禁製的力量無比恐怖,化為了陷阱,遲陷著他們的力量。
梵兮渃突然眉頭一皺,暗道“龍族的後手終於來了!”
攔海大陣的中央,滾滾雲氣突然鼓蕩散開,一隻龍爪探了出來,霧靄繚繞,神曦彌漫,龍爪之中有一道湧泉飛起,溯流上天。
那道飛泉之中有玉龍盤旋,龍影不過三尺,而衝起的泉水灑落,點點晶瑩,落在陣中,一滴化開卻是億萬噸海水。
陣外荒礁上的錢晨突然睜開眼睛,低聲道了一句“東海泉眼?”
玄枵也是臉色巨變“天一真水?”
天一真水,乃是萬水之母!
一滴化開就是一泊大湖,那龍爪中的泉眼卻是將天意真水凝聚成一道飛泉,其中何止百萬滴,儘數化開,隻怕可以淹沒地仙界。
如今灑落數千滴,便是生生將已經接近枯竭的海水完全補回。
誰能想到,龍族有這般手筆?生生用海量的天一真水,將他們的算計儘數砸平!
便是錢晨也沒有想到,那傳說之中的四海之眼,竟然還在龍族手中。
他心中不由泛起一絲真火,惱怒道“四海泉眼乃是萬水之母所化,亦是地仙界的神道權柄,當由真正的地仙界之主執掌,如何還在龍族手中!”
龍族早在太上合道之際,便因為站錯了隊,受了三位道祖的打壓,此物絕不可能還交由它們保管,唯一的可能就是天庭為了拉攏龍族,交給了它們!
“天庭!”錢晨語氣森寒。
真龍玄水陣得了這口天一真水泉,威力陡然暴漲……
那小雨一般的泉水落下,猶如天河落地一般!
衝起萬丈巨浪,湧入陣中,頓時波瀾壯闊,將陣勢被打壓下來的威力,頓時激增到了十二成!
整個金刀峽都在為之顫抖,那是天上千丈高的洶湧天河,伴隨著一聲高亢龍吟,席卷而來的恐怖威壓。
此時梵兮渃和雲琅等一眾仙門真傳都感覺自己法力一凝,運轉沉重,而守拙那邊更是感到顫粟和恐懼,仿佛靈魂深處瑟瑟發抖,那是一種先天的壓製,讓他抬不起頭來。
僅僅是一聲龍吟,卻陣中的所有人都被壓得窒息,仿佛有某種至高的主宰,將要君臨塵世。
“賤婢!”
滾滾的龍吟低沉道“爾等既然在那銀鏡之中,恬噪著要對付我龍族,我等又豈會沒有準備?區區幾件法寶,幾個螻蟻般的小輩,何足道哉?我龍族隻是反掌,便能鎮壓!”
那老龍探出雲中,體形無比龐大,龍軀蜿蜒三千丈,纏繞著混沌氣,其上鱗甲斑駁,不知經過了多少慘烈的廝殺。
萬壽的龍軀,已經垂垂老矣,但依舊強悍,一隻龍爪便可撕開這天……
他的聲音沉悶,如同滾雷一般,響徹整片海域!
守拙此刻已經承受不住那血脈深處的威壓,他的血有一股逆性,仿佛他的種族曾經違逆過那股威壓,然後被徹底打落,在血脈中落上了更為嚴酷的禁錮!
守拙嘶吼一聲,眼角旁的皮膚崩裂,裂開道道血痕。
那裂口之下一個個眼睛鑽了出來,讓他的眼一直延伸到了腦後,猶如妖魔!
百目龍鯨之軀徹底膨脹,猶如殺伐之音的經文徹響,他的金身暴漲百丈,化為一隻半人半鯨的金剛護法神尊。
空海寺將寺內最強的煉體經文《威相無能怒斷金剛經》傳授給了他,以寺中十八顆煉體神通舍利子為其鑄就金身,這般強橫的金身,乃是空海寺造就的最強護法,一個不過結丹,就有堪比化神妖族肉身的怪物!
百目龍鯨展開六臂揮舞,每一臂都可以開山裂海,朝著老龍轟殺而去。
雲天之上,老龍垂下龍首,長長的龍須聳拉在吻下,隻是探出一爪,擊在那金剛法身之上,便將守拙打的金身崩裂。
他率領的一眾修士都被那一爪的餘威拍的爆碎,化為一團團血霧。
百目龍鯨哀鳴一聲,整個上半身都徹底崩裂了!
玄枵祭起陣圖,和萬寶鐵樓化為的一口混沌布袋,合擊老龍,卻被一爪撕開了陣圖,星辰散落,打成了一塊星空,鎮壓陣眼的二十八位修士齊齊吐了一口鮮血。
混元布袋被龍爪撕開,萬寶鐵樓崩裂了六層,六件法器被震了出來。
金曦子嘶吼一聲,雖然大口吐血,依然將那六人收了回來……
“爾等蟲豸一般的東西,膽敢冒犯我族,不就是以為仗著背後那些人撐腰,以為我龍族不敢動爾等嗎?”
老龍冷笑道“哪怕你們背後的宗門齊出,我龍族一樣無敵於四海!”
“族內總是顧忌太多,我龍族主宰的四海,卻讓你們螻蟻一般的人族占據。”
“爾等敢冒犯龍族,死不足惜。今日,我敖蒼就要屠了你們一代人,讓你們的宗門回想起來,都要戰栗!”
老龍並非元神,卻是龍族不知沉睡了多久的底蘊。身軀已然衰老,卻猶然能輕易打崩百目龍鯨的金身。而它的法力已經到了巔峰,讓隱身一旁的化神老祖都要戰栗。
這是一頭堪比散仙的老龍,在四海最為殘酷的歲月征戰過。
此刻,梵兮渃身軀微微顫抖,心中被此言刺痛。
她太低估龍族的反應了!
銀鏡中也有龍族,她的計劃龍宮也早有應對,此刻,她陷入了深深的絕望,這種老怪物不顧任何後果,要滅殺他們,縱然有白鹿尊者保護,她也沒有半分活著出去的希望!
“是我害了大家!”她閉目垂淚。
龍太子卻遊到老龍身邊,冷笑道“老祖可否把此女賜給孫兒,我定要她成為宮中最卑下的賤婢!”
“哈哈哈哈……”
老龍仰頭大笑,讚道“果然有誌氣,珞珈山的行走,給你做妾的資格都不夠!為奴為婢,卻是正好!”
“純陽前輩!”
梵兮渃心中突然泛起一絲光明,掙紮道“純陽前輩才是對此陣了解最多的人,若是他在,應該會還有備下的手段。他不會不知道龍族也在銀鏡之中,純陽前輩泄露陣圖,我都有伏筆,他不會沒有後手。我現在能做的,就是給前輩創造機會!希望,能有奇跡!”
“真是愚昧而又弱小的種族,縱然是人族年輕一輩最出色的人物,也不過如此而已。隻配給我們龍族為奴為婢。”老龍冷笑道。
雲琅目中有火,他們不過是結丹,卻被龍族的老朽以大欺小,且是困在陣中,占據地利的情況下羞辱。
這條老龍不敢去找他們的師門長輩,卻在這裡叫囂,讓人惡心,此刻被困在陣中無力且絕望的一眾真傳,多麼想掙脫陣法,將這條老龍宰掉。
他們海外仙門不欲與龍族撕破了臉,總想著鬥而不破,現在被人踩到了臉上,心中才憤恨欲死,後悔莫及!
“早知道,就應該請出鎮教之寶,讓太上長老出手,給龍宮一個痛徹骨髓的教訓!”
雲霄宮被踩在了老龍腳下,雲琅此刻恨那龍族,勝過了一切!
“還剩下最後一張底牌了!”梵兮渃對著白鹿叩首道“請尊者出手,搭救幾位道友!為玉京山的師兄創造機會!”
白鹿幽幽歎息道“我不是那隻龍的對手,隻能出手支撐幾個回合,玉京山那人真的願意出手嗎?”
“非止有玉京山的師兄,還有純陽前輩,還有哪位劍修前輩,還有幾大仙門的化神真人……我人族實力,非止於此,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此刻金刀峽外,一定有許許多多人族的前輩在等待,不會容許龍宮如此囂張下去,隻要,隻要我等創造一個機會……”
梵兮渃隻能說服自己如此相信,她凝聚了一朵白蓮,準備不顧一切的出手。
白鹿長歎一聲,奮蹄向前……
錢晨屹立荒礁之上,看著那隻囂張霸道,喜歡裝的老龍,神色越發冷峻!
本命飛劍已然緩緩出鞘,在此地,麵對真龍玄水大陣蘊養數十日的劍氣,就要掙脫那一線阻隔,斬出鋒芒……
他的確是以陣圖為餌,去掉大魚,海外仙門首鼠兩端,闖陣之時,連少清都不欲請動,若不讓他們深切感受到龍族強勢霸道的切膚之痛,他們怎麼會知道好歹?
但再怎麼首鼠兩端,也是人族的修士,還輪不到一隻畜生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