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鼇連灌三大瓢金水。第一勺下去的時候,食道和氣管尚且還有一層黏膜,金水所過之處體液蒸發,卻能保護那兩條肉管子。
待到第二勺下去,他的食道和氣管便已經腫大的插不入一根針了!
被灼燒過的咽喉,腫的無法呼吸。
這一刻,李金鼇知道,唯有用融化的金水燒開灼燙爛那些腫大的息肉,才能將比試繼續下去。
於是他仰起脖子,將食管到胃部形成一條從上到下的直線,然後將融化成金紅色的金水筆直的倒了下去。
腫大的肉飛快的被燒焦,被燒灼出一個洞來。
這個洞不斷深入,硬生生的衝進了胃裡麵。
這一次,連一口血都沒有吐,因為血已經被融化的金水蒸發了,就連傷口也被凝固的銅水堵上。
李金鼇半個下巴都已經被燒焦,將炭渣混合著自己的幾顆牙齒,咽到肚子裡麵。
他低下頭,想要看看旁邊的常燕是否輸了,卻看到城下人頭展動,沽直的大家夥們一個個紅著臉,赤紅著眼睛,狂熱的衝著城樓上叫好,叫的腦門上青筋暴突,叫的臉上全是無法形容的狂熱。
在這種氣氛下,有人剁掉了小指頭,狂熱舉著斷指。
有人用玻璃把自己劃的滿身都是血。
李金鼇隻是微愣,他們如此著魔一般大叫著,自己為何聽不到分毫?
一摸耳邊,卻是一手的血,原來剛剛滾燙的金水蒸發的熱氣,透過口中連同雙耳的氣道,將耳膜給燙穿了!
李金鼇回過神來,看向身邊的常燕。
卻見她的一根辮子已經掛滿了鐵水,一圈一圈繞在了自己的臉上,大鐘滴落的鐵水澆灌在辮子上,在她的頭顱外麵,澆築成一個鐵殼。
而不斷有鐵水,沿著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流進去,常燕卻在一邊搖頭晃腦,一邊用手不斷按壓著自己的頭顱。
仿佛知道李金鼇在看她,常燕停了下來,回頭一笑……
她的天靈蓋突然塌陷了一塊,這一刻李金鼇才明白過來她在乾什麼!
鐵水滾燙,燒骨穿皮,皮肉是絕難以阻攔的。
如今他們身灌鐵水,靠的其實是人體自含的水分,蒸發,冷卻鐵水。
所以常燕要在自己的水分還沒蒸發殆儘之前,便用鐵水燒爛自己的骨肉,用血肉冷卻鐵水,給自己打造一個鐵做的頭骨,乃至身骨。
這樣,等到血肉被燒灼沒了,還有一個容器可以裝載鐵水。
即便到了這般殘酷,痛苦到了極致的禁地……
此人竟然還想著贏!
鼓樓的二樓之上,兩人用這世間最為恐怖,殘忍的刑罰鬥狠。
大沽口的老百姓就愛看這些,若是砍頭砍手,大家一邊驚呼一邊看,若是剝皮淩遲,大家用手遮住眼睛,從指頭縫裡看。
尋常裡混混們鬥狠到了極致,下油鍋的時候,老百姓們才會怕,不敢看。
但兩個人在完全清醒的情況下,用鐵水澆築自己。
這等畫麵的衝擊,已經擊穿了人意識的某種防護。
這種畫麵擊穿了圍觀者的共情能力,原本讓他們感同身受的痛苦突然超離於其外,暈乎乎的,就像是醉酒後的那種狀態。
**痛苦共情的擊穿,反而讓圍觀者的意識和兩人共鳴。
他們越發狂熱,就像是感知到了他人對於痛苦的淩駕,就像是得到了某種超離於**痛苦之上的東西。
這種東西,甚至幫助他們超離了自身的痛苦。
就像是宗教傳播中的一些自虐因素,過於痛苦,反而會給圍觀者帶來超越痛苦,近乎迷幻一樣的東西。
或許是腎上腺素,還是彆的什麼,圍觀者感覺到自己也超脫了痛苦。
從那些混混們開始,他們用鐵釘釘穿自己的皮肉,給自己開瓢,或是斷指。
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狂熱和那種超越痛苦的迷幻感。
同時也是彰顯自己的狠厲,在混混中掙下一分"門麵兒"。
但這種舉動很快獲得了效仿。
圍觀者中自殘的行為迅速擴散,那些或是老實巴交,或是刁鑽女乾猾的農民、市民漸漸掀起一種擊潰理智的群體狂熱。
鼓樓上的各行各會的角兒都有些不安。
因為環繞鼓樓,東西南北四條大街上密密麻麻擁擠著來看熱鬨的人群有些失控。
那些平日裡就愛看個熱鬨,誰贏支持誰的小市民們,今天有些過於狂熱了!
而眾人中間,那兩人,鬥法之恐怖殘忍又超越了他們所能承受的那部分。
有人失聲乾嘔,有人左顧右盼,不敢直視,更多的人隻感覺到了不安,似乎有什麼東西彌漫在周圍。
李金鼇忍不住向前一撲,打了個踉蹌。
旁邊的兩名混混連忙扶起他,托著李金鼇的身子,混混兒突然發覺自己手上的牛皮手套燒出兩個洞,原來李金鼇的肚腸已經被燒爛,剛剛一個晃蕩,金水從肚子裡潑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