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不是說話之地,衛清晏被領進了杜府花廳。
斂去心頭狐疑和震驚,杜學義神情恢複自若,在主位落坐,視線不鹹不淡地掃了眼衛清晏,“姑娘自稱是我胞妹,可有何憑證?”
衛清晏徑自在椅子上坐定,看了眼守在一旁的下人,沒有開口。
場麵僵持片刻,杜學義揮退下人,“姑娘現下可說了。”
胞妹已死,這人冒充她前來,讓他不得不心生警惕。
衛清晏平靜道,“沒有。”
沒有憑證,因為她本就不是杜家人。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蒙騙本侯,就不怕本侯將你送官。”杜學義當即沉了臉。
這女子這般有恃無恐,隻怕圖謀不小。
“真正蒙騙你的另有其人。”衛清晏輕掀眼簾,“我叫常卿念,此番前來是為已故的侯夫人方氏,侯爺事忙,不借此由頭,恐難見到你。”
她如今沒有功德印在身,這生機說不準何時就斷了,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
方氏?
杜學義眉心微蹙。
方氏是他發妻,兩人因長輩之命成婚。
成婚兩月,他隨衛將軍出征烏丹,仗打了兩年,烏丹投降,他被留在烏丹邊境鎮守,直至半年前父親病逝,他回京承襲爵位。
方氏與人私通多年,聽聞他要回京,怕奸。情瞞不住,便卷了嫁妝與男人私奔。
祖母察覺後,命管家帶人尋去時,她那情郎帶著她的錢財早已不知所蹤。
方氏被帶回侯府,被負心漢傷透了心亦覺無顏苟活,一根白綾懸梁了結了自己。
祖母為保侯府顏麵,對外宣稱方氏病故,至於那嫁妝更不好報官追回。
他到家時,人已下葬,便沒再追究。
妻子做出這種事,沒有哪個男人願意提及。
尤其,他心裡頭惦記女子先前說的話,遂問道,“你說你來自陵縣玉蘭山?”
妹妹淪落風塵,鐘愛玉蘭,尋到她時,她已病入膏肓,藥石無醫,遺願便是想葬在開滿玉蘭的地方,來世做個純潔的人。
將軍在陵縣有個種玉蘭的山頭,知曉此事後,允他將妹妹葬在了玉蘭山。
此事,他連家人都不曾告知,隻有他和將軍兩人知曉,眼前人卻清楚。
杜學義半眯了眼。
衛清晏輕搖了下頭,“此事稍後我會同你解釋,我們先說方氏。”
語氣輕緩,眉目間卻有幾分凜然不容反駁的氣度。
讓杜學義下意識地服從,隨即反應過來,他堂堂安遠侯,竟被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拿捏,語氣便有些不耐,“方氏已入土半年,還有能何事?”
“方氏蒙冤,死後成鬼怨,纏繞在安遠侯府上方不肯離去。”衛清晏黑漆漆的眸子靜靜地看向杜學義,“我來替她沉冤,好送她入輪回。”
“荒唐。”杜學義斥道,“子不語怪力亂神,你今日來我府上究竟是何目的?”
他是武將出身,殺敵無數,從來信奉人死如燈滅,哪裡來什麼鬼怨?
何況,一個因奸情被發現而羞愧自儘的人,有什麼冤屈可言。
若非念及自己離家多年,她一人獨守空房不易,他非得將她挖出來鞭屍不可。
“那你可否解釋,府中三死兩病是為何?祠堂裡的牌位夜夜掉落在地,府中時有下人夜間瘋癲又是為何?”
杜學義一滯,旋即大怒,“這些是你做的?你究竟是誰?”
他回京時帶了不少護衛回來,可卻有人在他府中不聲不響鬨出這樣多動靜,偏他什麼都查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