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什麼情況下,都要保證體力充足。”
因為你不知道下一刻有沒有危險,不知下一頓有沒有得吃。
燕嵐瞬間便想起了燕青和衛清晏。
他們的死訊傳到林州時,已有好幾個版本,可她印象最深的便是那句,“聽說護國軍被困山上,餓得皮包骨,可憐我大魏的英雄競做了餓死鬼。”
“常姑娘,餓肚子的感覺是不是很難受?他們說我哥哥和清晏是餓著肚子走的。”
問完,她又覺得失禮。
常姑娘瞧著是個有本事的,怎可能餓過肚子。
可身邊的人卻答了,“是,心慌,無力,胃裡絞痛灼燒。”
燕嵐微怔,很快想到常姑娘當年是走丟的,應是幼時在外頭吃過苦。
她不知如何安慰,更想到親人死前經曆的苦,仰頭喝了一口竹筒裡的麵糊,胃裡翻江倒海,她咬著牙死死抿著唇往下咽。
衛清晏無聲順著她的背。
第一口沒有吐出來,又喝下第二口……
一竹筒喝完時,燕嵐眼角儘是淚,是嗆的,也是難受的,“等羅家事了,我便去黃沙嶺看哥哥,給他帶很多很多好吃的。”
“好。”衛清晏應著。
夜裡,大家輪番值守。
燕嵐靠在樹下睡著後,時煜坐到衛清晏身邊,“為何不告訴她,燕青不在黃沙嶺?”
“讓她緩緩吧。”衛清晏咬下一口乾餅,細細咀嚼著。
吳玉初是為抹除她曾向甘州調兵的痕跡,而追殺燕青,卻在沒見到燕青屍體時,便讓吳信元等人撤離了。
可見他確定燕青不會有活路。
他背後之人究竟是誰?燕青又是死在誰手裡?
這些她尚未查明。
更是連燕青屍首在何處都不知道,如何忍心告訴燕嵐。
燕嵐心中本有鬱結,至少讓她再緩幾日,先把眼前的消化了。
“常姑娘接下來是要查吳玉初背後之人,對嗎?”時煜遞給她一個水囊。
衛清晏扭頭看他,“王爺不懷疑我為何知曉三年前的事?”
她一路沉默,便是不願編織謊言。
殺了吳信元後,她又殺了縣衙幾個參與作惡的主事人。
他一路配合著,始終未開口問一句。
衛清晏不信他沒有好奇之心。
“本王信杜學義。”時煜再次將水囊往衛清晏麵前遞了遞,聲音輕輕,“你所行之事於本王無害,我們不是敵人,其他的不重要,甚至本王該感謝你。”
若非昨日跟著她去了盂縣,他怎會知道當年真相。
他沉靜的麵容浮上一抹自責,“我竟不知有燕青調兵一事,當時沒在……沒在小晏身邊找到燕青的屍體,我就該留心的。
是我大意了,燕青是小晏的近身護衛……”
便是死,也是死在小晏身邊的。
衛清晏接過他手中水囊,喝了一口,將嘴裡乾巴的餅咽下。
兩萬護國軍,一萬死在北陵設伏時,等時煜前去時,屍身難辨,另一萬死在黃沙嶺,和北陵軍的屍體混在一處……
屍山血海裡滿是斷臂殘軀。
時煜貴為親王,沒留意一個護衛的屍體,實屬正常,怨不得他。
隻是,時煜竟一點沒疑心黃沙嶺之事有蹊蹺嗎?
她將水囊還給時煜,“王爺趕到戰場時,可有發現何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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