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清晏刻意隱匿自己的氣勢時,是很難被人注意到的。
所以,龔縉在她拉下麵巾戴兜帽時,才留意到她不是容王身邊的護衛。
他雖憂心母親,見容王帶來的是個年輕女子,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王爺,你說的大夫便是這位姑娘?”
龔縉比衛清晏小六歲,當年他前往北陵為她扶靈時,也不過十二歲。
衛清晏對從前的龔縉沒什麼印象,但看著眼前瘦弱的男孩,實難想象當初他是怎麼去的北陵,又是怎麼一路扶靈而回的。
她不由軟了語氣,“或許我能治好你母親的頭疾。”
胖和尚奉行及時行樂,跟著他的三年,除了讓她背熟他寫的一本手劄,醫術方麵要求她學點皮毛外,其餘時間都是帶著她吃喝玩樂,看儘人生百態。
若大姐是身體出了問題,她或許沒法子,可若是被怨力所傷,她便能讓她好起來。
從她今晚看的情況判斷,極有可能是後者。
龔縉看向時煜,見他正色點頭。
便衝衛清晏拱手行禮,“那便有勞姑娘幫忙看看。”
母親的頭疾看了許多大夫都不見起色,哪怕有一線希望都要試一試的。
這人是王爺帶來的。
他信王爺,便是治不好母親,也不會治壞了。
小廝冬瓜正在院門外戒備地守著。
夫人今日犯病比往常更厲害,大公子不忍小公子跟著擔憂,特意過來叮囑他看好門戶,莫要讓夫人發病的事傳到小公子耳中,免得小公子憂心加重病情。
可當龔縉帶著兩個深夜還帶著兜帽的人,出現在他身後時,他驚得魂都要掉了,失聲道,“大膽賊人,不許劫持我家公子……”
“冬瓜,不許喊……咳咳……”龔縉忙出聲喝止。
喊得太快,他一連咳嗽好幾下,才又開口,“是我請來給母親看病的……咳咳……”
冬瓜在他咳嗽時,便已跑到他身邊,替他輕拍著背,同時也看清,兩人確實沒拿任何凶器對著自家公子。
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可很快又想到一件事,他低聲道,“公子,你若是被劫持的,你就咳三聲,我好去叫人。”
他一直守在門口,寸步未挪,這兩人大晚上作這打扮,又不是走得正門,隻怕不是好人。
龔縉正咳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哪能控製得了咳幾下。
見此,時煜開口,“冬瓜,是本王,帶人來給你家夫人看診。”
當初龔縉去北陵時,冬瓜是跟著一起去的,對龔縉很是忠心。
但也是個極其嘮叨的主,不表明身份少不得要被他纏些時間。
冬瓜聽到熟悉的聲音,猛然轉頭看向他,滿麵震驚,隨後又確認似的看向龔縉,“王,王,王,王爺?”
龔縉點頭,“咳咳……不許對外亂說……咳咳……”
冬瓜忙雙手捂住嘴點頭,眼珠子左右兩邊都看了看,沒有旁人,今晚大家都去了夫人的院子。
又轉回視線準備打量時煜,其餘他們三人已經邁步朝前走。
容王步履穩健!
他忙跑上前攙住龔縉,低聲道,“公子,王爺病好了,那治好他的大夫定然很厲害,你和夫人肯定也能被治好。”
冬瓜信心滿滿。
公子生病不能外出時,他是奉命去過容王府探病的,容王暈起來比他家公子嚴重多了。
現在都能夜裡來他們府上翻窗了,想到這個,他不由嘿嘿笑出了聲。
很快又想到夫人還在受著苦,笑臉轉愁眉,但願王爺帶來的人能治好夫人。
龔縉先前急著母親的病,沒心思想彆的,被他一提醒,這才想起來,心裡也生出一些希望。
不由就加快了腳步。
可惜身子不爭氣,兩步一喘,三步一歇,大口喘著氣,似缺水的魚。
“公子,你彆急,緩一緩,緩一緩。”冬瓜著急地替他順著背。
衛清晏眸子半闔,眼底生出憐憫,最終還是咬破指尖,抬手將指尖血印在他眉心,而後以血作墨在他後背青衫上劃出一道咒符。
她本想等給大姐看了之後,再替龔縉畫符咒,畢竟抵禦怨力的符咒極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