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頭皮一緊,猛地抬頭。
他爹死時的確說了這話,當時就他們父子在,這姑娘如何得知,他又驚惶的看向龔明誠。
老爺會不會也知道了,這是他唯一瞞著老爺的事。
見龔明誠臉上亦有吃驚,他忙想否認,“姑娘,我爹沒……”
“兒啊,爹這輩子沒做過虧心事,唯一對不起的就是老爺,可爹到底隻是個奴才,奴才怎麼能拗得過主子呢,爹隻能去地下向老爺賠罪了。”
衛清晏出聲打斷他的話,說話口吻卻不是她自己的。
管家腦袋炸開,心砰砰跳著,這是他爹臨死前的口吻,這些話也是他爹說過的話。
一字不差!
他驚得雙膝一軟跪下,臉上青白,是驚的,亦是慌的,忙急聲解釋,“老爺,我爹臨死前確實說過這樣的話。
可,再也沒旁的了,小的實在是沒聽懂,才沒告知主子們呐。”
龔明誠的拳握了起來,龔明樓騰地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管家麵前,咬牙道,“那便將你知道的都說一說。”
老管家跟在父親身邊一輩子,最得父親信任,父親死後兩年,老管家也病逝,聽他這話的意思,父親竟真的有交代。
看出兩位主子發了怒,管家汗涔涔冒出,俯地道,“我爹臨終前幾天,有些犯糊塗,時常認錯人,更是對著空氣同一些已過世的人說話。
一會兒說,我娘來接他了,一會說,我祖母訓他又弄臟了新衣裳……”
“挑與龔長英有關的說,其餘不必贅述。”衛清晏沉聲打斷了他的話。
與老太爺有關的?
管家抬頭看向龔明誠。
龔明誠臉上隱著怒意道,冷冰冰道,“按常姑娘說的做。”
他萬沒想到管家會對他有所隱瞞。
若真是這個隱瞞讓他們疏忽了父親的訴求,導致父親死後成怨,禍及龔家子孫,那當真是該死。
管家雖不知衛清晏是何人,來龔府是何目的,但他了解自家的主子,兩位爺的神情已是怒到極致。
隻怕他隱瞞的這點事,給龔家惹出大禍了。
管家後背一陣發寒。
擦了擦額頭的汗,竭力回憶著老管家說過的,與老太爺有關的話,以求彌補。
越急越想不起來。
他抬手往臉上扇了兩巴掌,讓自己冷靜下來,半晌,才顫聲道,“我爹說,公子,小的打聽過了,那餘家姑娘是個好的,您就聽老爺的,娶吧。”
龔家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母親就姓餘,那老管家口中的這個公子,便是他們還未成親的父親?
父親當年竟不願娶母親?
“公子啊,夫人已三日未食,若出點什麼事,您往後該如何是好啊,還有餘家若知曉……您就毀了啊。”
……
“嘿嘿,我家公子頂頂好看,便是天下的女子都不及您萬分之一。”
管家又擦了擦汗,用拳頭捶著自己的太陽穴,最後一臉哭喪,“老爺,小的一點不敢遺漏,就這些了。”
就這些?
這些已足以讓龔明誠兄弟心裡不安。
兄弟倆連想都不敢往深了想,都轉頭看向了衛清晏。
衛清晏亦在心裡咀嚼著管家說的那些話,感受到兄弟倆的目光,她眸色深深望向龔府管家,“你爹說他拗不過主子,那主子是龔老夫人!”
不是問句。
龔家兄弟連他爹有何交代都不知,更不可能違背父親遺命,那這龔府能讓老管家都不得不聽令的主子,就隻有龔老夫人了。
衛清晏能想到的,龔家兄弟心裡亦是一片明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