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依舊是閉著眸,“如何不記得,今日你不還為了他的事,廢黜了太子麼?”
“母後還記得她長什麼樣,與兒子有無相似?”
“你這是何意?”
“母後。”皇帝壓抑著聲音,“她是朕的女兒,朕和藍姝的女兒。”
太後猛然睜眼,“女兒?他……她是女子?”
她滿臉愕然,這怎麼可能?
“是,他是朕的大公主。”皇帝盯著她,一字一句道,“母後,您能否告訴兒子,您當初為何要反對兒子查藍姝生產之事?
是為包庇皇後,還是您亦參與其中,我知您其實不喜藍姝的,對麼?”
這些話壓在心裡幾十年,到底是今日說了出來。
太後心下一沉,臉也沉了下去,“皇帝懷疑哀家?”
皇帝看著她不語。
太後再生氣,也得解釋,“哀家的確不喜她,更不喜你滿心都在她身上。
你是儲君,是未來的天子,天子後院的那些女人,不僅僅是為縱情聲色,彰顯帝王身份,而是平衡各處勢力。
你獨寵她一人,便是打破這種平衡,是給你,也是給她招禍,若她再生下皇長子,隻怕你眼裡更難容下彆人。
但哀家再不喜,她的孩子也是哀家的孫兒,謝家為皇後不平時,哀家的確動過去母留子的念頭。
可哀家心疼你,便隻是想想就作罷,她出事後,哀家猜到是雲眠所為,以哀家對雲眠的了解,那雙孩子不會有活路。
而當年先帝為爭取謝家支持,娶哀家時,曾應諾謝家,大魏三代皇後都需得出自謝家。
孩子既已經死了,便是你查出是雲眠所為,雲眠這個太子妃你也廢不了,如此,豈不是更難受。”
皇帝心裡暗暗揣度這些話。
調包孩子的事,不是太後做的,那將衛清晏送去衛家的也不會是太後。
雖然得出這樣的結論,皇帝眼底還是揚起一抹狂怒,“母後又是這套說詞,三年前,母後亦是說,人既已經死了,追究也活不過來。
可朕的大公主和皇長子就隻能白白死了麼,母後,你可知兒子麵對藍姝時,有多愧疚。
兒子當年做夢都想拋下這所謂責任和抱負,跟她一起回到鑄劍山莊,過尋常夫妻該過的生活。
沒有算計,不用應付無休止的爭鬥,每日閒雲野鶴,自在逍遙地教導好我們的一雙兒女。
可今日,我竟連她的眼睛都不敢直視,兒子為君不能替臣子主持公道,為父,不能為自己的一雙孩兒報仇。
兒子,真是窩囊至極,這裡頭,有兒子自身的原因,亦有母後的責任。”
皇帝心頭貫徹悲傷。
“你到底是怪了哀家。”太後麵容哀戚。
隨即她冷笑道,“罷了,怪彆怪吧,誰叫你投身到哀家的肚子,誰叫哀家又是那樣的身份。
若有下一世,兒子,我們都擦亮眼睛,選一選自己的父母吧。
今日哀家乏了,你回去吧,你們都回去吧,哀家,乏了。”
皇帝安坐不動,眼底泛起陰鷙之色,他冷聲道,“當年,朕需要顧忌謝家,如今朕已是天子,不必再顧忌了。
謝慎身為刑部尚書,屢次辦案不利,實在不配再任尚書之職。”
太後抬眸看他,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都沒說。
皇帝依舊不動,眸色愈發深澤,“母後當年以死相逼,要兒子答應您,此生決不深查黃沙嶺一事,真的隻是因為蘇複的身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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