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因對先帝的偏見,錯了思路。
兩人最先去的是沈常山的叔父家。
老人坐著門前的石墩上,抽著煙鬥,眯眼看著朝他走來的兩人,率先問道,“你們是秦家的親戚?”
時煜在他旁邊的石墩坐下,“老人家,我是沈先生的學生。”
衛清晏亦在石墩坐下,“我算是他家的親戚。”
秦氏是大姐的妯娌,這拐著彎的親戚也算親戚吧。
老人見兩人長得天仙似的,身上穿得也非等閒,卻一點架子也無,對他們心生好感。
不由膽子大了些,“兩位願意跑來這小山村看他,應是和秦家關係不賴。
可否幫忙勸勸那幾個孩子,他們的爹不願留在芙蓉縣,便抬回去吧。”
“老人家為何會這般認為?”
時煜神情誠懇,“落葉歸根是老師臨終前的願望,聽說他這些年也時常來芙蓉縣,一住就是大半年。”
“他對家鄉沒有感情哩。”老人習慣性地摸了摸裝煙絲的布袋,又擔心衣著富貴的時煜兩人不喜,最終放下了手。
時煜瞧出他想抽煙,抬手示意他隨意。
老人嘿嘿一笑,這才又伸手摸出了煙絲,往煙鬥的小眼裡塞,點上火,猛吸一口。
這才歎道,“老漢打小和哥哥感情好啊,沒想到唯一的侄子卻是個冷心冷肺的。
當年老漢聽說,哥哥一家遭了難,侄子投奔了秦家,老漢去京城找過他的哩。
可那沒良心的崽子,圖秦家的富貴,連親叔叔都不認得哩。
老漢心寒啊,老漢都想好了要把他當親兒子養哩,他倒好,上趕著給秦家倒插門。
老漢攔不住,隻能由著他給彆人做兒子。
前些年,好不容易盼著他回家了,老漢以為他終於想明白了,知道要祖宗了。
沒良心的白眼狼哦,老漢多次登門找他,他都躲著不見,成日關在屋子裡。
後來,老漢才知道,他回村可不是為了什麼落葉歸根,他是犯了錯,回來躲著呢。
他的心從來都不在沈家灣,也早就忘了自己是沈家的種,現在死了棺材不肯落葬,這是不願呢。”
“老人家是不是弄錯了,老師一生兢兢業業,不曾聽聞他犯過什麼錯。”
時煜聲音稍稍冷了些,似有維護沈常山的意思。
老人用力磕了磕煙鬥,氣哼道,“老漢怎麼會弄錯,老漢多次登門,他不讓老漢進,老漢是他親叔,還治不了他?
老漢就提了幾壺酒上門,要麼他跟老漢去大哥大嫂墳前認錯,要麼就看著老漢吊死在他門口。
他酒量不如老漢哩,大男人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說對不起大哥大嫂,對不起沈家哩,不配做沈家人哩。
還說害了什麼孩子,看孩子受苦,沒臉留在京城哩。
老漢是年紀大了,但這些話記得清清楚楚哩,他酒醒後又不理老漢,老漢也懶得再跟他計較了。”
老人渾濁的眼裡,閃著淚花,看向時煜,“他不認老漢,老漢也是他親叔啊,老漢用死威脅他,他就心軟了。
說明還沒壞到底,是心裡有苦哩。
那又何必強求他死後回沈家呢,隻是秦家的那幾個孩子,和他爹一樣強,不聽老漢的哩,勞煩後生幫忙勸勸。”
“我們願意幫老人家勸勸秦家人。”
衛清晏有些發愁道,“隻是,老人家剛說,他害了什麼孩子,沒臉留在京城,會不會也不想葬在京城呢?”
“這……”老人一時為難,“人老了,倒是把這茬給忘記了,那要如何是好,亡者不如意,折騰的是子孫,這都死一個了……”
老人忙是皺紋的臉上,頓時布滿了焦慮。
衛清晏拍了拍他的手,安撫道,“關於那個孩子,您還記得他當時是怎麼說的嗎?或許我們了解清楚,就能想到解決辦法了。”
“他醉的稀裡糊塗,話也是亂七八糟,說什麼害孩子年紀輕輕得重病,什麼他不配為長輩……”
老人努力回想著,“什麼罪孽深重,自己沒家,也害的孩子不能在父母身邊長大,大概就是這意思。
哦,對了,他還一直問老漢,怎麼讓白發變黑,老漢哪有那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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