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追問的是秦思賢,來的路上,衛清晏告訴他,他的父親極有可能會武。
這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父親瞧著那樣文弱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武。
可如今他再不敢說了解父親。
“是。”曹掌櫃點了點頭,臉色有些凝重,“走了一輩子鏢,去北地那次是最輕鬆的。
卻因為我貪口腹之欲,非得進山打獵,反殘了一條腿,這樣丟人的事,我實在不願主動提及。”
他這些話,彆說衛清晏和秦思賢,就是秦大夫人都聽出了找補的意味。
“老掌櫃,你與沈常山不熟,更無其他瓜葛,大可不必在此接受我們的盤問。
尤其忍受我的咄咄逼人。”
衛清晏對上他的眼睛,毫不留情,“你這般配合,是因為你在等著我們,等著給我們一些假的消息,你想幫沈常山隱瞞什麼?”
“你……你們究竟要做什麼?我與他不熟,配合你們也是因為秦家是官家老爺,我們尋常百姓得罪不起……”
“老掌櫃,你可知沈常山的小兒子為何會死?”衛清晏打斷了他的話。
“為何?”
老掌櫃問完,恨不能給自己一耳光。
這不就變相承認,他其實一直關注著沈家,知道沈常山的小兒子死了。
衛清晏淺淺勾唇。
她沒給老掌櫃答案,繼續回道,“你可知沈常山的妻子,昏迷至今不醒,又是何原因?”
這回老掌櫃沒問了,直勾勾盯著衛清晏。
衛清晏烏漆漆的瞳仁回望著他,就在曹掌櫃想要避開這銳利的目光時,衛清晏的手指腹點在他眉心。
須臾,曹掌櫃麵前出現一張臉。
要怎樣形容那張臉呢?
曹掌櫃讀書少,隻想到了戲裡唱的青麵獠牙四個字。
可分明那臉是那樣熟悉,分明他沒長獠牙,他卻看得心驚肉跳,險些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是沈大人的臉。
再不複從前的儒雅溫潤。
女子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老人家,沈常山死了,如今你看到的是他死後生怨的模樣。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已經不是沈常山了,他是鬼怨。
人生前若有執念,死後便會生怨,鬼怨若不化解,就會久怨成魔,禍及子孫。
沈家三爺的死,秦老夫人的昏迷,都是沈常山的怨氣所致。
老人家,沈常山的執念是落葉歸根,所以,你告訴我們,他是誰?他真正的根在哪裡?”
曹掌櫃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渾濁的眼睛越瞪越大,卻始終不說一個字。
衛清晏也不催他,走到秦大夫人身邊,伸手道,“夫人將我上次送你的符紙拿出來。”
聽說那紙符的作用,秦大夫人便將它貼身放著,聞言,忙轉過身從懷裡拿出符紙,遞給衛清晏。
衛清晏扶著秦大夫人的胳膊,讓她麵向曹掌櫃,“老人家,人死不知身後事,無論沈常山生前考慮得多麼周全。
他也算不到自己死後會生怨,他讓你幫忙隱瞞那些,無非是想保住他的兒孫。
可若他的怨氣不解,下一個死的就會是他的長媳,而後或許是長子,次子……直到秦家不剩一人。
這定不是他願看見的,也不是你想看到的。”
曹掌櫃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聽這女子唬人的話,可眼睛卻不受控製地看向秦大夫人。
從前他走鏢,時常遇到路邊神棍攔客,說些印堂發黑,要遭難之類的話。
他都嗤笑了之,死人才發黑。
可今日,他真正看到了什麼是印堂發黑。
原本膚白的婦人,額間漸漸團著一團黑氣,這團黑氣將她的整個臉都襯得發青。
像極了人死後的皮膚狀態。
“你是誰?我憑什麼信你。”
曹掌櫃努力了半晌,才從喉嚨擠出這樣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