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的時候,不是沒想過皇帝有可能醒來,早已想好了對策。
做兒子的關心擔憂父皇,父皇便是有所懷疑,也沒有證據,他隻是做了一個孝順兒子該做的事。
可他沒想到,昏迷的皇帝還有意識,將他說的話,一字不差的聽了個全。
那些話,的確挑不出大問題,可皇帝怎會看不穿他的心思,尤其他舉刀砍向藍姝時,那眼裡的狠厲,讓皇帝現在還心驚。
“你倒是孝順。”皇帝神色不明,居高臨下看向他,“朕尋常傳喚兩個大夫,也能讓你緊張成這樣。
還是說,你心裡就盼著朕有點什麼事?”
他相信藍姝知輕重,不會將他暈倒的事大肆宣揚,請禦醫定也是尋了由頭的。
可老二卻急匆匆趕來,隻能是老二知道他暈倒的事。
皇帝心下冷哼,老二母子膽子倒是不小,竟敢在他殿中安插眼線。
“兒臣不敢,兒臣隻是擔憂父皇……”
“好端端的朕要你擔心什麼?”皇帝厲聲打斷了他的話,“有這閒心思,不如做好你皇子的本分,多為這大魏百姓做點實事。”
看了眼二皇子略有肥胖的身子,皇帝想到了衛清晏。
他的女兒尚且為了大魏出生入死,老二身為大魏的皇子,錦衣玉食多年,對大魏毫無建樹,隻想鑽營,心思不用在正道上。
“朕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年紀,你做了什麼,朕心中清明,今日念你初犯,朕饒你一回。
明日早朝朕會賜中州為你的封地,年後便帶著你母妃去往封地,往後無召不得入京。”
太子被廢,老二老三蠢蠢欲動,這些時日活動頻繁,他並非不知情,可便是沒有今日這事,老二也不是最佳人選。
不如所幸斬斷他的念想,省得他生出更大的野心,做出更歹毒的事來。
一直在後宮等消息的寧妃,聽說皇帝醒了,心中不安,擔心兒子被皇帝責罰,忙趕著過來替兒子說話,就聽到了皇帝對二皇子的安排。
頓時腳下一軟,皇上這是徹底斷了兒子做儲君的希望啊,何況,中山貧瘠,兒子去了那裡,能有什麼好日子可過。
她忙哭道,“陛下開恩啊,老二實在是一片孝心,牽掛他的父皇,才魯莽行事,陛下聖明,切莫要受了外人蠱惑。”
“老二明年便行弱冠,朕讓他去封地實乃正常,寧妃何來開恩一說?莫非寧妃覺得他不該去封地?
寧妃所謂的外人蠱惑,又是何意?
朕在裡頭長著耳朵,沒聽見旁人說什麼,光聽見你這好兒子說話了,他真有孝心,就該替朕好生治理中州。
還是說,寧妃覺得自己的兒子無能,隻能賴在京城混吃等死?”
這話不可謂不重,可皇帝很清楚,若讓他們再留下糾纏,他們隻會犯更多的錯,最後未必有命離開。
到底父子一場,皇帝沒有旁地帝王那般,看著兒子們彼此磨礪爭鬥的愛好。
寧妃被皇帝堵得啞口無言,她能說兒子想留下來是為了爭皇位嗎?她能說皇帝是被藍姝蠱惑了麼,她什麼都不能說,隻淒淒哭求。
二皇子亦不甘心,“父皇,兒子舍不得離開您,讓兒子多留在您身邊儘孝幾年……”
“是儘孝還是弑父?”皇帝冷冷打斷他的話,“滾出去,去封地前不可再出府門一步。”
禁軍統領看出皇帝的不耐,將功贖罪忙拖著二皇子走了。
皇帝捏了捏眉心,轉身去了禦書房。
衛清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眸中有一抹不易覺察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