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煜沒接話,隻看向林皇後。
林皇後早了解過時煜,知道他不是個話多的,便當他那一眼就是回應,繼續道,“鳳昭國璽由兩塊拚接而成,你父皇臨終前將一半國璽交給了青蕪。
青蕪是你父皇最疼愛的妹妹,先前又與我親近,你父皇本意是擔心我一人無力穩住朝堂,才想著讓青蕪助我。
可人心會變,青蕪早在權勢的誘惑中與母後離了心,甚至走到了母後的對立麵。
之安單純,先前母後不敢透露過多你的消息,便是擔心青蕪得到消息提前找到你,對你不利。”
她這樣便是解釋了,自己為何要隱瞞鳳昭帝在大魏見過林錦之,以及鳳昭皇室嫡出血脈身上會出火毒圖案的事。
很是牽強。
衛清晏和時煜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又同時垂眸不語。
隻有蕭之安點頭,“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父皇在世時,青蕪姑姑對兒臣那麼好,父皇去世,她就突然討厭兒臣了。
不過那都過去了,現在太子哥哥回來了,將來繼承大統時,再讓青蕪姑姑交出那一半國璽便好了。”
“你啊,還是這樣單純,隻怕你青蕪姑姑不肯啊……”
言至於此,她幽幽歎了口氣,憐愛地摸了摸蕭之安的頭,轉了話頭,“你彆怪母後,你太子哥哥是你父皇欽定的未來儲君,這江山是他的。”
蕭之安乖順道,“兒臣知道,兒臣早說過了,兒臣不是這塊料子,也不想做這塊料,兒臣隻想吃吃喝喝,做個閒散王爺。”
林皇後欣慰點頭,又同時煜道,“大抵是母子感應,母後始終覺得你還活著,堅信你會回來。
而青蕪的改變,讓母後不敢讓之安過多接觸權勢,母後怕他長成第二個青蕪,屆時,你們兄弟反目。
母後與你父皇年少情義,一生更是隻得你們兩個,此生唯有兩願,一願江山穩固,你父皇不在的這些年,母後替他守住了。
二願,你們兄弟和睦,孩子,答應母後,無論將來如何,看在你弟弟爬山涉水去找你的份上,永遠不要傷害他,好麼?”
不等時煜說話,蕭之安率先道,“母後,您彆說這樣的話,太子哥哥對兒臣可好了。”
時煜頷首,“好。”
隻要之安不作惡,不傷他在意之人,他不會無故傷他。
“那你也答應母後,要永遠敬著,愛著,護著你兄長。”她又看向蕭之安。
蕭之安應得很快,“那是自然,我答應過父皇的,會護著太子哥哥。”
“你父皇去世時,你才五歲,難為你至今還記得對他的承諾,你父皇在天有靈定然高興的,也興許是他保佑,才得以讓我們一家人終得團聚。”
林皇後將兩個兒子的手握在一起,“母後今日真是開心。”
青蕪和國璽的事,她沒再提,又拉著時煜問了許多他成長的事情,時而高興,時而落淚,時而滿眸憐愛想摸摸時煜,又怕他抵觸,悄然放下抬起的手。
偶爾她也會同衛清晏說幾句話,問的也是時煜兒時的事,因為時煜每次回複都很簡短,她很是聽不夠的樣子,便隻能問衛清晏。
衛清晏這個晚輩自是要回答的。
如此過了一個多時辰,林皇後的眼睛也成了水腫模樣,她用帕子拭了拭眼角,“知道你兒時過得還算好,母後心裡終於好受了些。
你們想出宮住,便出宮吧,但不住驛館,母後其實也想到了你或許不習慣,便在青雀街上準備一座宅子,作為你在宮外的府邸。”
青雀街是皇城的黃金地段,附近住的皆是皇城的頂級權貴。
時煜知道這個地方,拱手道,“多謝。”
“你……”林皇後欲言又止,“罷了,你打小不在母後跟前長大,一時要你喊母後,也是為難你。
這怨不得你,陪母後用了膳再出宮吧,若得閒,可否入宮陪陪母後?母後想多見見你。”
她問得小心翼翼。
時煜點頭。
有些事總覺得不太對勁,多接觸一二或許就有新的思路。
何況,這本就是他的家,他也隻是個尋常人,哪能真正做到對自己的家毫不在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