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洗劍錄!
山海洗劍錄第一百零一章宅子說書先生自然認得這個罪魁禍首,去年就是這家夥背著闊劍,說了一句與方才一模一樣的話,之後就打起來把酒樓燒了,然後他就丟了吃飯的事由兒了。
老人顫顫巍巍站起來,苦兮兮道“這位公子又要來拆酒樓?”
酒樓眾人儘皆轉頭看去,一道白衣身影緩緩走進酒樓,笑著說“先生說先生的,大夥兒聽著便是,我們找掌櫃的談生意,不惹事兒。”
方蔥背著兩把劍走進來,笑著點頭。
可在旁人眼裡,這副架勢怎麼都不是談生意的模樣啊,誰家談生意背著劍來的。
二樓走出來個年輕人,一身繡花錦衣。這人臉皮止不住的抽搐,強壓住心中震顫,手扶欄杆說道“三位遠道而來,上樓一談吧?”
說罷便轉身回房,一進門便癱坐地上,不停擦拭額頭汗水。
趙長生笑了笑道“這次真不惹事兒,你們該說說,該聽聽。”
待三人都上樓後,說書先生才咬著牙拾起醒木輕輕一拍,“上文說到,青衫劍客走江湖……”
那條火蟒變換了模樣重開酒鋪,倒是為這太白山方圓行了不少善事兒,這位自稱姓蓋的年輕掌櫃,頗受人敬重。
三人進門,趙長生徑直走去圓桌,半點兒不客氣。等方蔥在後邊兒關上門,火蟒精噗通跪倒在地,哭喪著臉說道“大仙怎麼又來了,小妖我這一年多來,半點兒沒做壞事兒啊!那些個孩子都給我原模原樣送回去,各家給了不少錢呢。”
張木流搖頭一笑,走過去將火蟒精扶起來,輕聲道“我先前去過南山,你的事兒我都知道,還不錯,今天就是來見見故人。”
火蟒精如釋重負,趕忙招呼張木流與方蔥坐下,提起茶壺時才猛然瞧見趙長生空空蕩蕩的袖子,他硬著頭皮問了一句“小公子這是咋啦?去年都好好的。”
白衣青年暗自一笑,這條火蟒,果然人情味兒很足。
趙長生笑道“小事兒而已,倒是你這家夥,終於不再像個二尾子了。”
火蟒精訕訕一笑,“得虧那位驢爺沒來,要不然我都不敢大聲說話。”
當初青爺那一蹄子,可是給這條火蟒嚇的夠嗆,以至於這家夥後來見到毛驢就要繞路。
他其實知道那個一腳便廢了中年道士的年輕人還會再來,就是沒想到這麼快。
張木流未曾喝茶,而是喝著酒葫蘆裡的酒,每次飲酒都仿佛吃了蜜糖。
“幫著鄉裡鋪路修橋,就已經很好了。所謂善事,可不是非得救多少人,予過路之人留一截兒房簷遮陽避雨,就已經是很大的善舉了。你做的不錯。”
火蟒精這次吐出一口氣,他怕極了這個一身真火駭人的家夥。後來火蟒精走哪兒都是慈眉善目,不小心逗哭繈褓裡的嬰兒,他都要道歉好一會兒。
他怕呀!對眼前的白衣青年來說,殺一條火蟒精就跟碾死一隻臭蟲似的,毫不費力,更沒人替他叫屈。
“公子可能不信,我是真的很喜歡人,先前我就想著以自身氣力,讓著方圓住戶過的好一點,可沒法子,當時給那臭牛鼻子要挾,我是實在沒法兒做好事兒。”火蟒精笑著說道。
張木流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下麵那個說書老人,對人家好一點兒。”
說著彈指往火蟒精身上打去一道火苗,後者嚇得連忙又跪下磕頭不停,張木流無奈道“一縷火意,應該可以助你修行,境界再高一點兒,也免得給路過之人降妖除魔了。”
說著站起身子準備離去,到門口時淡淡一笑,輕聲道“若是遇到什麼過不去的事兒,前提是你自己無愧於心,可以去找南山修士幫忙,他們會幫的。對了,你叫蓋什麼?”
火蟒精顫顫巍巍抬起頭,“蓋笀。”
…………
離了太白山,幾人不再著急,開始緩慢行走在山間,白雪茫茫中,斷臂的少年人一身黑袍,十分紮眼。而一身墨綠色長裙的方蔥,人如其名。
唯獨一襲白衣隱於雪中,不時有個朱紅酒葫蘆晃動。
順著太白山往西,有一處大山,是位精通黃老之道的兵家先賢隱居之處,山上有個留侯廟,有個玄女洞。
有位皇帝曾說那位留侯“夫運籌策幃帳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吾不如矣。”
不知為何,張木流不太想去那處山峰。好像自個兒對那有供奉玄女所在的地方,有些異樣感覺,卻又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方蔥原本想去逛一逛,她跟著張木流,可真就是遊山玩水了。隻不過見青年興致不高,便沒有再提上山的話。
至於趙長生,更沒有什麼上山一瞧的興趣。
於是幾人沒去那座紫柏山,往東過了幾處小鎮,傍黑時分便到了邰城。
進了城,方蔥問道“你想他們走到一起嗎?”
張木流淡淡一笑,“我自然是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
少女撇了撇嘴,又對著趙長生說道“哎喲你能不能彆一天到晚的這副鬼模樣,跟彆人欠了你幾萬枚泉兒似的。”
趙長生疑惑道“泉兒是個啥?”
方蔥不停翻白眼,心說還是個小王爺呢,忒沒見識了。
張木流笑了笑,輕聲道“咱們去看看吧,然後禦劍趕去滎澤,明日便回長安。”
說著便走去那個先前比文招親的大儒家中,張木流給身邊二人各自貼了一道符籙,隱匿身形進入那大宅院。
趙長生破天荒有了點兒異樣神色,嘖嘖道“這家人得多有錢?要是再多幾進院子,都趕得上我家王府了。”
方蔥在一旁聽著,神色古怪,“你們宋國的皇宮都趕不上我家後院兒大。”
趙長生語結,這天兒沒法兒聊。
張木流一眼就認出那個姑娘,那女子正坐雪中小亭,簌簌落淚。
獨臂少年歎了一口氣,這女子的結局,已經猜的到了。
白衣青年搖頭一笑,輕聲道“彆著急,見著她哭,你又不知道她為何哭,怎麼就斷定是那個書生負了她?”
張木流微微顯露劍意,一道虛幻身影憑空出現,這位家仙雙臂顫抖,抱拳道“上仙這是回鄉了嗎?”
青年點了點頭,視線往那落淚女子,眼前家仙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聽了上仙的話,家中之人也從未乾涉過兩人,或許這就是有緣無分吧。”
張木流問道“人都還活著吧?”
家仙點點頭,“那小子成了探花郎,回來後便到府上提親,原本婚事已定,就等著過門兒了,誰知忽然有個仙人來府上,硬要收這丫頭為徒。她怎麼都不願答應,可那位仙人以季家人性命為要挾,她便隻能答應了。”
這位家仙說著便咣當跪倒,哀求道“那人是什麼境界我也不知,上仙能否等等,等那人來了,若是能幫,幫幫我這後輩吧!”
張木流笑著轉頭,朝趙長生說道“你說咱們幫不幫?”
趙長生攥住右邊兒袖子,沉聲道“幫!”
三人瞬間掠出院子,再次走到那大儒家門口,趙長生獨自上前,抬手扣門。
不多時便有個老者將大門打開個縫隙,隻露出一張嘴巴,聞道“諸位有何貴乾呐?季府近日不迎客。”
張木流一步上前,單手負於身後,笑著說“本座雲遊至此,見你府上黑氣翻騰,定是鬨了什麼妖精。”
老者打開大門,遞給趙長生一枚五銖錢,搖頭道“各位騙人去彆的地方騙吧,我們季府沒鬨妖精。”
白衣青年淡淡笑,伸出左手掐指一算,笑道“是嗎?依本座看來,是這府上女眷惹了妖精,且明日就要再來。”
說著大喊一聲遊方,方蔥背後長劍猛然出竅,給白衣青年握在手中。
“我乃木秋山張彆古,雲遊至此,幫你家除妖。”
老者給那白衣青年嚇了一跳,連忙跑進去院子,關上門後便聽的驚慌言語“不好了!老爺,又來了一個仙人啊!”
方蔥重新把遊方背上,無奈道“你這家夥又要嚇唬人家。”
隻一小會兒,一個中年男子推開大門,此人一身儒衫,頗有一副讀書人的氣象。
“上仙真能救小女?”中年人第一句話便是這個。
張木流笑道“小妖而已,何足掛齒,我猜不用明日,一個時辰之後它便會來此,到時我除妖便是。”
中年男子將信將疑,一旁有個婦人扯了扯其袖子,輕聲道“老爺,這一看就是江湖騙子,咱可千萬彆給騙了。”
中年人皺眉道“上仙若真有本事,即便讓我散光家財,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張木流搖頭道“本座豈是那種貪戀錢財之人,到時給你除妖,一分錢不要。”
跟著中年人走進院子,白衣青年直接走去了那處亭子,看了女子一眼,轉頭喝退季家人,隻留那個中年男子,然後開口問道“你是想當仙人還是想跟那個窮書生在一塊兒?”
女子聲音淒慘,像是喝了不少酒了,“有他在我身邊,不羨鴛鴦不羨仙。沒了他,空活千年萬年又有什麼意思。”
青年點了點頭,揮手將遊方送入趙長生手中,淡然道“這劍是我第一柄劍,你以它殺妖。”
趙長生拿著手中長劍,試探道“不問個來龍去脈?”
張木流看向那中年男子,笑道“那個所謂仙人,是不是自稱九丈山水寶道人?”
獨臂少年瞬間了然,原來是那個山頭兒。
方蔥自打進門便一言未發,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少女傳音問道“你怎麼不問問那個探花郎去哪兒了?就任憑這麼喜歡自個兒的姑娘給人帶走嗎?太不是東西了吧?”
方蔥覺得這個姑娘太不值當了。
白衣青年找來個馬紮坐在雪中,摘下酒葫蘆飲酒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