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開的窗子處,烏氏已經看到了自家燈火通明的前院,都是從戰亂時期活過來的,烏氏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妙。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了一包銀子塞給孟蓁,沒敢多拿,一來時間緊迫,二來逃命的時候並不適合帶太多東西,會拖慢速度的。
夫妻倆紅著眼眶,把孟蓁從後窗處推了出去。
“他們這樣有恃無恐,外麵肯定有人守著。你們彆走後門,也彆爬牆,從柿子樹旁邊兒的那個狗洞悄悄出去。”
孟慶澤看著一雙兒女的眼神裡有著不舍和心疼,烏氏更是已經哭得上氣兒不接下氣兒,但兩人卻都把聲音壓得極低極低,因為他們害怕孟啟被吵醒,會不顧場合的哭鬨起來。
孟蓁已經聽到了那些歹人的腳步聲,他們已經殺掉了前院的孟家仆人,此時正由孟慶澤的那個遠房堂弟帶著,朝後院這邊趕來。
她沒有再耽擱下去,而是乾脆利落的給孟慶澤和烏氏磕了三個頭,“女兒一定護好弟弟。”
孟慶澤和烏氏笑中帶淚,兩人最後看了一眼自家的一雙兒女,然後孟慶澤就把後窗關了起來。
他拉著烏氏,拿了屋子裡的兩盞油燈就開始倒油、放火。
烏氏雖然害怕,但卻還是抖著手腳,把孟慶澤最是寶貝的那幾個酒壇子全都砸碎了。
酒水沾上火苗,屋子裡的帳幔、被褥、桌椅、紙張、書籍很快就被燒著了。
熊熊大火映紅了窗子,外頭的那些人生怕自己也跟著遭殃,門都撞開了,他們卻誰都不敢抬腳進來。
孟慶澤抱著烏氏,兩人靜靜站在屋子中央,聽著外麵的孟三氣急敗壞的叫罵。
孟三知道,孟慶澤肯定是把最值錢的東西全都放在了離他最近的地方。
因為隻有這樣,孟慶澤才能在意外來臨之際第一時間把最值錢的東西打包帶走。
他跳著腳,喊著讓他帶來的那些流民撞門救火,然而那些流民卻早就已經把視線轉向了儲存著大量米糧的西廂房。
如果正房沒有起火,進去不會有生命危險,那這些流民肯定是會進去渾水摸魚,弄一些金銀珠寶傍身的。
但是現在火燒成這樣,他們又不傻,才不要進去白白送死,他們可還沒有活夠呢。
他們都已經餓了很久很久了,比起那些不當吃不當喝,最重要的是基本不會落到他們手裡的房契地契、金銀珠寶,他們還是更著緊西廂房裡的那些糧食。
再說這孟家莊又不是隻住了孟慶澤和孟三這兩家人,要是不想把事情鬨大,他們就必須趁著彆人被驚動起來之前,趕緊搬了糧食走人。
畢竟他們又不是真的山匪,他們以後可還想找個地方安家落戶,過正常人的日子呢。
所以無論孟三怎麼喊,這些流民都始終我行我素。
他們一哄而上,搶了西廂房的糧食就跑。
孟三氣得頭暈眼花。
之前他們明明說好,要把孟慶澤一家全都殺了滅口,可現在這些流民卻隻顧著搬糧食,半點兒都不顧他這個“內應”的死活,這讓孟三如何不生氣、不憤怒?
要知道,但凡孟慶澤一家有人走脫,他的下場都絕不會好。
一邊暗罵這些流民不是東西,孟三一邊快步走到後門那裡——他得去確認一下孟慶澤家是否有人走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