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野心很大，雄心也很大……”
聞言，主座上的張靈皺眉道“既然大長老也看出來了，那為何還說這是一件好事？”
其餘人也看向左春秋，皺眉不解。
左春秋淡淡道“建立一種有序的武者秩序，雖然必然要經曆陣痛，要舍棄不少的利益，但在長遠來看，對於武林，對於整個武者體係來說，這其實是一種利大於弊的發展之路！”
張靈點了點頭，道“不可否認，完善的武者秩序建立，未來的武道絕對會更為璀璨。但這璀璨的前提，卻是建立在挖我們宗門的根基上建立的。”
“我張靈不是不識大體，我隻問一句，我靈劍山傳承多年，無數璀璨劍技，在坐的幾乎每一位都有一門劍道絕學，難道就要這樣拱手交出去？”
“還有，在座諸位，雖然平日不常下山，隻顧自身修行，但未來幾十年後，總要收個弟子，傳承衣缽吧？
“而這最簡單的傳承，卻要先向朝廷報備，朝廷許可後，方才能收徒！”
“這是什麼？”
“這是強權！是壓迫！是要斷了我等武人的根基與傳承！”
“那夏王要的，是所有的武道強者，全都是從朝廷的軍隊中誕生，全都是通過征戰沙場中得到足夠的功勳後才有資格獲取更高級的修煉之法！”
“時間久了，這世間的天驕之輩，將隻知道有朝廷，而不知有宗門。”
“到了那時會如何？”
“諸位恐怕想收個資質尚可的弟子，恐怕都找不到人了，因為天下間的天驕之輩，全都進了大夏軍隊了！”
“甚至就連我靈劍山的弟子出山之後，都要進入大夏軍中曆練，方才能夠配劍行走江湖，施展自身絕學。”
“我等是劍修！”
“劍者，寧折不彎！”
“一名劍客若是連手中的劍都要被人掌控，還能稱之為劍客嗎？！”
張靈說完，場中一片轟動。
諸多靈劍山高層和長老，皆是議論紛紛，眉頭緊皺。
因為張靈說的不錯。
靈劍山雖聚集了諸多劍修，但因為傳承不久，所以門中修行之術，並非都是從端木離身上傳承下來的。
嚴格來講，靈劍山隻有張靈這一脈，是端木離的嫡係。
在座的不少都是名鎮一方的大宗師，各自手中都有絕學。
他們進入靈劍山，隻是想找一個屬於劍修聚集的地方修行，還有向端木離討教，看看能否借鑒端木離的劍道，突破到更高的層次。
因此，他們也不想自身傳承就此斷絕。
未來絕對是要找一名弟子，將自己的劍法傳承下去的。
可是朝廷此舉，直接就是在掘他們的根基。
正如張靈所說，一名劍客，手中無劍，還叫劍客嗎？
而且，朝廷這把燒向武者的火，太旺了。
他們各自都幾十歲的年紀了，早已沒有了下山爭奪名利的想法，可是總不能也按照朝廷所說，下山前往那什麼“裁決殿”，考核個武者令牌吧？
所有人都有了各自的想法。
唯有大長老左春秋，依舊表情平淡。
隻見他不急不緩地呷了一口茶水，看向主座上的張靈，淡淡道“這些問題，你看的出來，我看得出來，在座諸位也看得出來，甚至天下的武者都看得出來。”
“難道朝廷就看不出來嗎？”
“朝廷既然敢這麼乾，難道沒有考慮過後果？”
“在明知這些政令會引起天下震動，引起武者反彈的情況下，朝廷還是這樣做了。”
“這就證明，朝廷早已經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甚至巴不得有人提前跳出來，好讓朝廷殺雞儆猴。”
“傳承固然重要，但如果連命沒了，還拿什麼來傳承？”
此言一出，所有人臉色微變。
“還有……”
左春秋眼眸微眯，看向張靈，說道“老夫聽說，掌門早在數月前就下山了，有人曾在信陵城看到過掌門與那李傲在一起，相談甚歡，此事副門主不可能沒有聽說吧？”
張靈臉色再變，“大長老是什麼意思？”
左春秋笑嗬嗬道“老夫年紀大了，不想再去折騰什麼了，副門主是什麼心思，老夫也不想理會。”
“老夫隻是提醒副門主一句，老夫之所以選擇加入靈劍山，是看在掌門的麵子上，而不是因為你張靈。”
“在掌門沒有開口之前，老夫不會做任何選擇。”
張靈臉色難看，咬著牙不說話。
其餘人也沉默了。
此刻他們也意識到了什麼。
這些年掌門常年閉關，靈劍山的一切都是由張靈管理，但隻要掌門還在山上一日，他始終隻是副門主。
簡單來說，他已經不滿足隻當副門主了。
他想把頭上那個“副”字去掉。
既然掌門如今不在山上，早已下山去了，那麼這件事，張靈絕對沒有與掌門商議過，隻是他自己的意見。
細思極恐。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呼……”
就在這時，隨著一陣風拂過，大殿當中所有人身邊的劍都震動起來。
眾人一怔，隨即紛紛起身，看向門口。
隻見那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名身著綠袍的身影，一步步朝著大殿中走來，衝天劍意震動蒼穹。
“掌門！”
眾人麵色微變，連忙上前行禮。
主座上，張靈也是臉色一變，隨即連忙起身，走下台階，上前恭敬道“師尊。”
端木離表情平靜，看著為首的張靈，一句話沒說，但眼中的神色卻是十分淩厲。
張靈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低著頭，一句話也不敢說。
許久，端木離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已接受朝廷邀請，擔任‘裁決殿’副殿主，日後對於朝廷的政令，靈劍山無條件支持，誰敢違抗，本座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
“大勢不可違，奉勸諸位一句莫自誤！”
所有人心中一凜，隨即麵麵相覷，眼中皆是露出一絲苦笑。
唯有大長老左春秋，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他上前去，朝著端木離行禮道“老夫謹遵掌門之命。”
其餘人回過神來，也隻能暗歎一聲，壓下心中的情緒，紛紛行禮“謹遵掌門之命。”
張靈也不甘地低下頭顱。
就在他以為一切結束時，突然感覺端木離的目光再度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張靈心中一跳，上前恭敬道“師尊還有何吩咐？”
端木離平靜地看著他，片刻後，搖了搖頭，道“野心與能力是互相匹配的，沒有足夠的能力顯露野心，最後隻有粉身碎骨一條路。”
“你算是我半個傳人，皆是劍客，我還是要勸你一句，多花點心思在劍道上。”
“權利這條路，你玩不轉。”
張靈臉色一變，眼神一陣變幻，最後咬了咬牙，低頭說道“謹遵師尊教誨！”
端木離見狀，也知道張靈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心中歎了一聲，搖了搖頭，也不再多說了。
一帆風順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遇到點挫折，就知道世界的殘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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