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很長,極靜,無動亂。闌
裹挾在星路中央的戰船爆發光亮,在經過某些生命星辰時如一顆耀眼的流星。
淵水濁世在心中反複斟酌出發前幾位老友傳遞來的話語。
一方大界,一方誕生有聖人,並仍然存在,居於現世注視的大界。這樣的地方注定不同尋常。淵水濁世對這個大界的名字略有耳聞,名“善界”,其中生活的生靈主張一種行善不作惡的方式,哪怕是一方大界,麵對宇宙裡諸多戰事侵略也是居於中立,甚至是支持弱小的一方,成為許多弱小世界的宗主。
淵水濁世與善界打過的教導僅限於某位同伴出征被善界之祖阻礙,他的印象也僅僅是“好管閒事”。
更加具體的,淵水濁世便不知曉了。
但從幾位老友傳遞回來的信息來看,那裡與天央,乃至許多常理上的認知很不一樣。就像那世界之胎,如此珍貴的東西竟然能被拿出來當做獎品,用來鼓勵界中之人的積極競技,同台競爭。
世界之胎,能用來開辟真一生靈的體內乾坤,蘊養一方世界,而形成一方世界,便意味著更進一步,有極大概率開辟出第四像。他的那位老友對此勢在必得,那道統的主人,留下了數之不儘的子嗣,號“經珩天祿”,此行中的雷盛便是她的後代之一。已經活了三千萬年,大限將至,如果仍然無法開辟出第四像,便將歸於塵土,將自身的一切還於天央大地。闌
站在這個位置,沒有生靈願意歸寂。
經珩天祿這家夥以前說看得開,但真的快到時候了,幾乎魔怔。
淵水濁世失笑一聲,算起來,他們也快到時候了,先不提偌大一方道統,當他們走後竟無後繼人。經珩天祿倒是信得過他們,這種事和他們全盤托出,不懼他們到時候起了貪念。
“罷了罷了。”他幽幽一歎。
相處的太久,彼此看的太透徹,經珩天祿知道他們不會,連點想法都懶得生出。
此行確為作助力。
淵水濁世瞥了眼船中空間的幾位後輩,這些後輩精力再旺盛,曆經了如此漫長的距離也顯得疲憊了。各自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吐納養神。宇宙的距離是橫向而來,無論以什麼方式穿越起點與終點,靈魂都將承受這距離的重量,隻是多少的區彆。闌
就如此行,若是沒有他的存在,隻是這距離的遷移便能將這幾個小家夥壓死了。
很快,觀察完幾個後輩的狀態,淵水濁世收回目光,全力調整星路,以神像引動浩瀚的靈氣海洋。一直是黑暗死寂的景象,他都要失去時間的概念了。所幸,給予他的航標即將抵達終點,宇宙一角,亙古不變的明星指引方向。
又過了許久,許久……
星路的光亮衝刷下,宇宙的黑暗似乎開始退去。
淵水濁世睜開眼,麵龐一下子被照亮了。
前方,黑暗不再,一顆無比明亮龐大的星辰在前方緩緩旋轉,宛若一顆鑲嵌在宇宙背景裡的一顆碩大明珠。周圍有無數灰塵般的埃粒圍繞著這顆星辰遊過,當戰船再靠近些時才會發覺,這些塵埃般的碎片是一個又一個世界,它們依附這顆明星而存在。
正當淵水濁世細細觀察這個大界時,猛地,心頭一跳,好像突然有某個東西消失了。那東西原本就存在,跟隨了一路,在此刻突然抽離。闌
他瞪大雙目,回首,身後是空蕩蕩的孤寂宇宙。
“嗡——!”
戰船的船體顫動,被無數符文包裹,牽連。其表麵湧動的星路光亮也隨之消失,像一陣煙火,過去便過去。
伴隨一陣悶雷般的響動,宇宙中驀然睜開一對雙眼,不止一對,是無數雙眼!
這些眼睛將戰船團團圍住,直勾勾地盯著船體最前方的淵水濁世。
淵水濁世的靈魂在這注視下幾乎脫離!他掌控淵水與浪濤,卻在此時感受到了溺水般的窒息感!
這是聖!闌
毫無疑問,這就是善界的律道!
這種窒息感在片刻後退去了,仿佛有隻大手提著淵水濁世的脖子將他強行拽出水麵,讓溺水感消失,淵水濁世得以大口呼吸。靈氣海洋起伏,海麵上掀起的滔天浪潮說明主人的心裡並不像他表麵那樣平靜。
“看在神異的麵子上,我不會為難你們。”
無數雙眼睛同時合攏,隻留下最前方的一對,它眼球蠕動,向下俯瞰淵水濁世。
“你們為世界之胎而來,可善界之外,為世界之胎而來的生靈可不少。彆就認定你們吃定了,宇宙如此廣闊,界域如此繁多,也不是你們天央一家獨大,何況,你們也代表不了天央。那些‘天’我可是一個沒看見。”那雙眼眯起,充斥著笑意。
淵水濁世皺眉,沉聲道:“您在愚弄我等嗎?”
“噢——當然不是,頂多算是點嬉戲。”那眼睛裡的眼瞳蠕動著,像隻蟲子在巨大的眼眶裡爬行。闌
“確保公平罷了,這不是祖的事情,記得交給後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