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同一個地方。
山野樹林,蟲魚鳥獸,特有的深山寧靜。
劍影劃過雲層,伴隨著雷光抵達了這片區域。
側坐在長劍上的安挽仙一手掐劍訣,一手掐著算術,眉頭微皺。
“到了。”她說。
一聲悶響,驚走無數鳥雀,厚雪也簌簌落下。
雷光停滯,青焰伸手彙聚雷霆長矛現身,青藍雷光奔湧,化作她的衣袍。
她環顧四周,凝神,所有的感知開放至極限,甚至皇道領域有隱隱往外鋪展的趨勢。
這種東西顯然不能大意,就算此刻不是她孤身一虎,還有一人,也不能大意。與穢物打過交道,能輕鬆處理那些埋葬在隱秘角落的胚胎和卵,不代表同樣可以輕鬆處理掉這扇“門”。
青焰的視線裡慢慢變得開闊,穿過林區,見到了清澈至極的湖水。
這裡還有雪在下。
安挽仙坐在劍上,目光向下。
這分明是座綿延的山脈,可在這裡斷開了,往下崩塌,形成了一片大湖。大雪紛飛,看不到另一邊的湖岸。
邊緣還能看見塌陷的痕跡,像被某種力量給強行剝去了地層和山巒,留下這片湖水。
她也感知不到那種穢物,似乎在這短短的幾日裡麵,所有的東西都消融在了這片湖水中。
“確定是這麼?”青焰問。
她同樣發現了不對勁。
這裡太乾淨了,彆說穢物,她連一點灰塵都觀察不到。湖水在大雪裡沉靜如眠女,站在湖岸,奔騰的雷光都下意識被她收斂,不想破壞這份寧靜。莫名的,給青焰的感覺像太行深處的那片湖海,隻不過沒有那株遮天蔽日的老樟樹。
雪更加冰冷。
“的確是這。”安挽仙很肯定。
“那為何……”
“兩個丫頭,因為已經結束了。”青焰和安挽仙之間突然響起了另一個蒼老的聲音。
青焰回首。
不留痕跡地瞥過安挽仙,從表情上來看,她也沒有察覺此地還有第三個生靈。
在她們後方,一顆樹上顯露出一張人臉。
很蒼老。
若是尋常生靈見到,可能會誤認為這張老邁人臉是這顆樹的靈。但青焰和安挽仙在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這株樹上有一個很強大的意識,不來自樹本身,而是來自大地。這是這個人臉的主人以某種手段攀附在這顆古樹上,借助這顆樹與她們對話。
“你是誰?”
“這片山脈中的生靈大都喚我叁理。”樹說道。
“也有的生靈十分尊敬我,稱呼我一聲王。”
小興安嶺的王?青焰皺眉。
她曾經聽雪七提到過小興安嶺的王,據說脾氣並不好。她本以為本體會是一頭強大凶獸,沒想到出現在她麵前是個年邁老者。
“抱歉,客人,按道理來說,這座山脈出現如此巨大的變故。我應當以本體來相見,至少是合乎情理的待客之道。”老樹笑笑。
青焰又在腦海中勾勒出個人類老學究的形象。
與她見過的那些王區彆很大。比起妖或王,更像個老人學者,說話不緊不慢,又舒緩放鬆。
“我的本體在休眠。”
“這點我需要這位向大興安嶺那位帶去我的歉意。”老樹看向青焰。“我知曉狼群入侵大興安嶺,我應當前去協助。那位草原的狼王絕非大興安嶺那一位能阻擋,如果讓狼群在大興安嶺撕開道口子,整個北方都將淪陷。可我那個時候沒有這個能力了。”
他歎息。
“我遭遇了另一位遊蕩在冰原的王者。”
“借助整個小興安嶺的地脈力量才勉強將其擊退,我也由此失去了下半身,不得不進入休眠,群山的防護程度進入低穀,讓一些東西滲透了進來。”
“我不知道你們如何稱呼那片地方。現世的人類稱呼為西伯利亞,崛起的記憶中稱呼那個地方為北地,北州的極北,那個地方誕生了一位絕不弱於草原那位狼王的可怖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