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裘萬黛!
王璀本以為魏王如此急召自己,是有什麼軍國大事要商量,沒想到家人並未引他到書房,反而往西花廳去了。一進西花廳,就看到右丞相金蕭、鎮國將軍吳泰誌等王氏黨羽坐在王通兩側,另外旁邊一桌劉氏夫人正在陪著一桌內眷女客。王耀向王璀曖昧的眨了眨眼睛,王璀立刻明白這是一場相親鴻門宴。
“璀兒不要傻站在那裡,過來坐下。”王通招呼王璀。金蕭等人忙要起身行禮,被王通製止,“都不是什麼外人,今日不論官階,隻開懷暢飲罷了。”王璀入座,徐徐應付,本在桃花寺被李黛一頓搶白,心中煩悶,正好借酒消愁,一杯接著一杯,完全不顧女客那桌幾道炙熱的目光。
酒過三巡,王通看氛圍正好,進入正題,“共享天倫乃人之常情,今日我邀請幾位治國棟梁之才攜家中女眷來府上做客,璀兒也可多認識一下。”幾個臣子眼神迫切,分明都巴望這這位侯爺馬上成為自己家的乘龍快婿。王通言罷,那邊女桌上走來幾位待字閨中的世家小姐,都是十六七歲的年齡,青蔥一般的水靈,羞答答的對王璀這邊行禮。其中以金蕭的女兒金淩淩和吳泰誌的千金吳青瑩最為出眾。金淩淩人物風流,琴棋書畫俱通,號稱京城第一才女,樣貌也是極為出挑的。吳清瑩將門虎女,身材高挑,雖沒有金淩淩那麼楊柳扶風之姿,但是青春洋溢,極為健美。王璀並不動容,簡單回禮,冷淡的讓幾位千金略顯尷尬。幸虧王耀和劉氏打諢插科,才把場麵糊弄過去。
家宴散去,王通笑容也消失,嚴肅的把兄弟二人叫到書房。三人進了書房,緊閉房門。王通問道,“璀兒,你今日是何意思,分明不給叔父麵子嗎?”王耀正想幫助王璀找個理由辯解,被王通一個淩厲的眼神,話都嘴邊又愣生生咽了回去。王璀道,“國事繁忙,侄兒暫時不想考慮兒女私情。”王通氣的一拍桌子,“火燒眉毛之勢,你還渾然不知!”天氣剛剛轉涼,本來王通肺病之舊疾就會複發,此刻更是被氣得咳嗽不止。王耀趕忙上去遞水,拍背。王通稍作平息,接著說,“耀兒,你告訴他最近千機令關於西北的密報。”“西北那邊來報,李蘇到了西北,與西北侯完顏肖交好,體恤軍民,並且在大肆剪除兄長之前在北境的舊部。”王耀簡單總結。“李氏的手已經伸到西北。你在北境苦心經營十年,如今彆人下山摘果實。西北是邊防鎖鏈重中之重,絕不可拱手於他人。催你儘快完婚,一來體恤你孤家寡人,需要人照顧,二來鞏固王氏在朝中勢力,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王氏勢力,這四個字讓王璀覺得極為刺耳,就是為了這家族,他棄李黛於不顧,如今自己的兒子也在他族認祖歸宗。他咬牙,“侄兒最近千頭萬緒的亂事,暫時不能考慮。”“那你今日就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王通並不想放過他。
一直低頭垂目的王璀看了一下王耀,“耀兒,你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與叔父單獨談。”王耀正準備依言出去,被王通喝止,“兄弟一體,不必避諱。”王璀看他態度堅決,也下定了很大的決心,“叔父莫要後悔。耀兒,今日此間的談話斷不可有他人知道,甚至你夫人,甚至平藩,事關重大,關係到幾大家族的臉麵、榮辱。”王通定定看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宋之瑞是我的親生兒子。”“誰?”王通顯然對此名字並不熟悉。“李黛和宋明喬的兒子!”在一邊驚得張著大嘴的王耀補充道。王通本來安穩的坐在扶椅上,突然覺得有些目眩,他雙手緊緊抓住扶手,手上的青筋都凸顯出來。但是,他似乎並不死心,“難道是李黛再次蠱惑於你,這種事空口無憑。”“盤龍紋還能有假嗎?”王璀給他致命一擊。王通許久沒有說話,過了一會,“我王通千算萬算,自覺地斷了你和李氏公主的情緣,沒想到盤龍紋卻出自李黛的肚子,真是造化弄人。”說罷,他劇烈的咳嗽起來,王耀看到案上竟有點點血跡,驚得兄弟二人趕快喚家人叫大夫。
送走了大夫,王通也好不容易安睡下來。方才大夫診脈,說老王爺這是舊疾複發,又遭今日不知何事急火攻心,氣急所致,需要靜養幾日。王璀和王耀退了出來,吩咐家人好生伺候王通。已是後半夜,府中花園中也已經空無一人,隻有秋後殘活的小昆蟲懶懶的叫著,王耀突然噗嗤笑出了聲。王璀奇怪的望著他,嗔怪,“如今你還有心思笑。”王耀仍如平日一般打諢插科,“我笑笑還不行啊。大夫也說了爹爹是舊疾複發,你也知道每年到了這個時節,他的身體也就開始難熬,習慣了。但是,我今日是好生佩服兄長和李黛。雖然當年,我知你二人總是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沒想到你們暗度陳倉,真是一鳴驚人啊!”王璀氣的給了王耀一拳。“不過,兄長當年城門棄李黛而去,想必她是走投無路帶球去投奔宋明喬。當時,我還很是納悶,即使不能嫁與兄長,堂堂公主也不至於遠赴南都去找宋明喬那個斷袖啊,現在算是明白了。李黛心中一定非常怨恨兄長。”這句話一下子就擊中了王璀心中最脆弱的部分,肯定很恨,恨得徹骨吧。“那兄長要如何是好,盤龍紋流落他族總是不行的。”“我現在也是沒有頭緒,慢慢圖之吧。”王耀再笑,道“不過我現在倒是輕鬆了,不用再被逼著納妾,夫人也不必每日哭哭啼啼,我終於又可以出去逍遙自在。”“看你那點出息。”王璀罵到。“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才是頭等大事。”王耀非常認真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