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桑榆待了足足兩個時辰,這才緩緩離開。
留下躺在榻上瞪眼的沈羅氏,模樣怪異的盯著紗帳一直到翌日初晨普撒大地。
“小姐,你和老夫人都說什麼了啊?”秀兒給早起的沈桑榆梳妝時,好奇詢問道。
沈桑榆懶懶的打了個嗬欠,“我和祖母能說什麼,自然是撒撒嬌,請她多疼我唄。”
聞言,秀兒打了個寒顫。
小姐對老夫人撒嬌嗎?這場麵,怎麼想怎麼可怕!
“你乾嘛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莫非是覺得祖母不會疼我?”沈桑榆追問道。
秀兒重重點頭,誠實得沒話說,“是啊,老夫人先前那般刁難小姐,還因為小姐在雅集上得了首魁就氣得要命,這樣的人,怎麼可能疼小姐。”
不來麻煩,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
“人都是會變的嘛,”沈桑榆彎起眼睛笑,“當她需要的利益在我手中時,就不得不疼我了。”
沈桑榆不在乎什麼真心不真心的疼愛,也不管對方出於什麼目的。
隻要站在她這頭,能為她所用,這便足夠了。
眼下,沈羅氏就是這樣好的例子。
秀兒尚且不明白沈桑榆布下的局,腦子裡暈得跟漿糊似的,自己都理不清楚,也就沒再追問沈桑榆。
怕再問,腦子會更漿糊。
就這樣稀裡糊塗的,又過了一日。
沈桑榆窩在伯侯府哪裡都沒去,乖的像是個隻懂被安排嫁人的乖巧女兒。
而魏氏也顧不上去管她,忙著湊五千兩黃金給碩親王妃,都已經是焦頭爛額了。
眼下,她正在紫薇廳內焦灼等待娟娘的音訊。
甜白釉的茶碗裡添了三道水,衝得那龍井都已經寡淡無色時,娟娘總算是回來報信了。
“夫人,東西已經全部都賣完了,這是銀票,您清點一下。”娟娘恭恭敬敬的,從懷中掏出了一方被裹得厚厚圓筒的手帕。
魏氏趕忙伸手去接,廣袖的袖角帶翻了茶水都顧不上去管。
一張張的,清算著銀票的總額。
娟娘垂著眼眸,上前幫魏氏擦衣袖。
又輕聲道,“夫人,方才老奴從花園經過的時候,正巧是碰見了老婦人院裡的老媽子。”
“康媽媽?”魏氏對這個沈羅氏始終帶在身邊的老太婆有點印象,目光仍舊放在銀票上,語氣漫不經心,“遇見她又怎麼了?”
“原本是該沒什麼的,但是康媽媽說,老夫人病情加重了,剛才險些把自己給憋死,她趕著去找侯爺救命呢!”
什麼?
聽聞此話,魏氏也顧不上再數手裡的錢,目光死死盯在娟娘身上,“你說那個老不死差點憋斷氣?怎麼會!”
“老奴想著也不可能啊,畢竟夫人你給安排的藥方雖然沒有效果,但也不至於讓病情越發嚴重才是。”娟娘語氣同樣納悶。
頓了頓又道,“所以老奴想,大概是康媽媽誇張了說辭,才沒有那麼著急,一進屋就告訴夫人您。”
比起老夫人的小題大做來說,當然是夫人籌夠錢要緊。
娟娘還是懂輕重緩急的。
“那也是被你撞見了,”魏氏沉吟,“等我數完錢,便去看看,這老不死暫且還得活著呢,沒了她,我在伯侯府的最後靠山可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