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轟”
“轟”
城西爆竹場周圍不斷的傳來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不但周圍的百姓聽得膽戰心驚,就連槁城縣都派來了的楊允帶著衙役前來查看詳情。
“俺們正在將地窖裡沒炸的火藥毀了。”送走完一探究竟的同業後,鄭直無奈的向楊允解釋“沒法子,這東西若是不清理乾淨,日後炸了,俺們就愧對鄉黨了。”
楊允點點頭“若是有需要的,還望鄭解元招呼一聲。”
“一定,一定。”鄭直拿出一錠五兩的金花銀塞進了楊允手中“楊主簿辛苦了。”
楊允哪裡肯要,卻被鄭直製止“一碼是一碼,俺們一切按照規矩來,彼此都安心。”
楊允想了想,不再推辭“如此,俺們就回去了。”簡單幾句話,其實就是鄭直向他的承諾。答應給他的,鄭直一定會想辦法做好。這就行了,人家願意給他一個九品主簿的麵子,這就很了不得了。
鄭直送走楊允,立刻問站在一旁的石東來“宣哥咋樣了?”
“沒外傷,估計都是內傷。”石東來心有餘悸道“幸虧宣哥去點下一個火藥餅,這才沒有站在跟前,否則現如今來屍首都找不到了。”
鄭直同樣沒好多少“還有多少沒點?”爆炸的火藥餅並不是最後一塊,他可沒打算留著剩餘的那些火藥餅過年,再講了若不趁著目下銷毀了,日後還真不好處理。因此龐文宣送醫之後,就是他和邢老大一遞一個的交替進行點火。這法子雖然惹得四鄰膽戰心驚,可是還真的讓鄭直他們又發現了幾塊爆炸威力更大的火藥餅。
“十來塊。”石東來想了想。
“那行,趕緊點了。”鄭直催促一句“完事之後跟著俺去周圍轉轉。”
石東來本以為鄭直是準備向周圍同業致歉,畢竟這一上午就跟地震一般。卻不想格局小了,人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彆有所圖。點光所有火藥餅之後,連衣服都顧不得換的鄭直拉著他就再次挨家挨戶拜訪同業。隻是這次不再是求教,而是要收了城西同業的鋪子。也不是收一兩家,而是要將本縣的其餘的十三家爆竹工坊全都收了。
“鄭解元的胃口未免太大了吧?”坐在鄭直對麵的何景已經沒了昨日的笑容,今年六十有六,做了一輩子的爆竹,脾氣也有些衝“咱縣西這一十四家爆竹工坊,俺家是第一家。這小一甲子的光景,前前後後冒出了不下五十家爆竹工坊,可誰都不是俺家的對手。解元是文曲星下凡,還是莫要讓銅臭汙了衣衫。”
“何坊主是回了俺了?”鄭直不置可否“實話講,俺還打著合並之後,請何坊主做掌櫃,讓石掌櫃跟著多學學呢。”炮仗作坊其實並沒什麼難度,關鍵容易出事,做這行的首要就是膽大心細。如今新的火藥已經成了,因為眼界開拓了,那麼火藥的用途也就不止做爆竹或者火銃,應用範圍那麼窄了。與其到時候臨時抱佛腳,不如未雨綢繆。更重要的是,何家的烘乾工藝可以讓火藥的產量大增。
石東來不管心裡願不願意,趕忙道“那是,那是,俺還有很多要跟著何坊主好好學。”
“鄭解元抬舉俺啊。”何景仿佛聽到了最好笑的事“老朽已經六十有六,當不起的,還是莫誤了解元公的正事。”
“難道何坊主不想聽聽俺是咋想的?”鄭直卻趕在對方端茶之前道“俺要把火藥坊的買賣做到整個直隸,甚至整個天下。”
何景哭笑不得“憑借鄭解元的本事,能夠做到老朽是不懷疑的,可是能不能長久就不好講了。畢竟這爆竹造起來無非就是個新奇,看多了也就那麼回事。”
“俺不是賣爆竹。”鄭直直接道“俺賣的是火藥。”
何景皺皺眉頭“這火藥不難吧?”一硝二硫三木碳這都成順口溜了,天下間誰都會啊。
“可俺的火藥能夠炸開山。”鄭直坦言“這意味著啥,何坊主應該懂吧?”
“礦?”何景想了片刻不確定的問。
“到底是行家。”鄭直擊掌“山裡有煤,有鐵礦石,官府不禁民采。可是若要徒手,多危險,多費力,有了俺的火藥……”
“鄭解元有這種方子,似乎更沒必要拉上老朽啊。”何景雖然脾氣暴躁卻不傻。
“俺邀請何坊主用手裡的方子入股俺的火藥坊。”鄭直坦言“陰乾太慢,俺要把買賣做大,就必須要把產量提上去。一成如何?”
何坊主有些遲疑“不曉得鄭解元能否給俺點工夫?”
“自然。”鄭直拱拱手“俺一會還要出去一趟,不如明日是否太著急?”他昨日是臨時起意,今日卻是早有謀劃。出來兩日了,若是沒啥事,他想明日就回府城。當鋪的事他又不方便拋頭露麵,算下來,縣城這裡除了兩個背德女人外,沒啥值得他留戀的。
“夠了。”何景想了想“足夠了。”
送走鄭直等人後,何景回到工房問兒子河濱“大郎咋看?”
始終不發一言的河濱這才開口“俺早就聽人道,大樹底下好乘涼。鄭解元願意帶著俺們何家一起過好日子,兒子實在想不出還有啥不妥的。”“鄭家的買賣能做大,俺一點都不懷疑。”何景緩緩道“關鍵是,人家啥身份,俺們啥身份。不講鄭狀元,就是鄭解元,人家要是翻臉,俺們咋死的都不曉得。”
“爹的擔心也對。”何濱想了想“可是聽鄭解元的意思所圖非小,俺還聽人講那個喬二找到鄭家想要賣了收買他的人,結果鄭解元愣是不聽。喬二沒法子,才跑回來敲鼓出首的。”
何景能講啥,何濱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就是願意,想要搭乘鄭家這條船“好吧,俺們家指不定日後也有讀書苗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