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多了一個武定侯,很簡單,今日的朝會上,郭勳的父親郭良複爵了。作為好朋友,他咋能不幫忙。
“俺這有京師當鋪的詳單。”馮鐸一聽,立刻起身去書案翻找。一旦這事成了,那就意味著明日之後,京師的當鋪全都要倒賬。如此,就該是嘉靖會複活的時候了。
“記著你們不要露麵。”邊璋提醒一句,顯然也不反對。朱千戶等人時常出現在鄭家周圍,難免會被人記住。
眾人又查漏補缺良久,這才放朱千戶離開。
鄭直笑笑“原本打算今個兒就分銀子吃酒,看來要耽誤了。”
邊璋和馮鐸笑笑,他們毫不懷疑鄭直不會虧待他們的。畢竟對方一直都是有肉一起吃的脾氣,隻是這次賺的太多了。
“師弟,俺最近吃不香,睡不著,就是怕最後這一下。怕你給的太多,俺還不起,到時候做出糊塗事。”待馮鐸離開後,邊璋留下了要走的鄭直“科舉一途,師弟至少拉了俺家三輩人,這銀子若是再分了,又是幾輩人?俺拿啥還?最後俺不給你捅刀子,俺家那些兔崽子呢?人的貪念一旦起來,會讓人麵目全非的。俺不是聖人……”
“不分銀子,那師兄,馮先生,還有諸位掌櫃咋辦?”鄭直一聽,比得知江侃要坑他還頭疼“就這一次。”
“俺想過了。”邊璋搖搖頭“千裡之堤潰於蟻穴。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防微杜漸,不以小惡而為之,這道口子不能開。”
“那,俺咋辦?”鄭直恨不得把腦袋上的頭發都抓下來“不分銀子,人心就散了。”
“俺生性愚魯,若是能想出來,也不用蹉跎半生。”邊璋苦笑著起身“這主意,必須師弟想。反正想不出來,俺就回鄉了。從此以後,俺會時常上京來師弟這裡打秋風的。”
鄭直錯愕道“何至於此。”
邊璋卻擺擺手“事了拂衣去,最是妥帖。”講完拱拱手,甚至連最近不離手的書也不拿了“俺要大醉一場,痛快啊。”
鄭直無語,看看天色,起身也走了出去。
馬車來到彆院,鄭直走進後院,無視了祝英台的幾個丫頭,直接走進臥房。果然,被喂了藥的對方還在安睡。鄭直走過去,將她抱起,轉身向外走去。待走到二門門口,對守著門的家丁道“一個不留。”
兩個家丁應了一聲,拔出刀,直接衝了進去。
伴隨著慘叫聲,鄭直抱著祝英台上了車。賀五十低聲叮囑一句,揚鞭催動馬車再次趕路。
看著懷裡依舊嗜睡的女人,鄭直憐惜的輕撫對方的臉龐。他不想這樣,奈何不這樣,他就脫不了身“放心,俺答應你,想法子保住他的命。”
絮絮叨叨半晌,馬車緩緩停下。鄭直再次抱著祝英台,走下車。劉三帶著家丁迎了出來,簇擁著對方來到二門“三郎跟著俺就好。”
其餘家丁立刻站到了院子裡,目視劉三跟著鄭直走進正房。
“你們要的俺都做了。”兩日兩夜未眠的焦洵精神萎靡,被五花大綁的他一見到鄭直就追問“啥時候放了俺?”
鄭直抱著祝英台坐了下來,也不理會對方,扭頭問已經去了偽裝的劉三“咋樣?”
“俺們把東寧伯家能當的都當了。”劉三恭敬的將銀票放到了鄭直麵前“攏共四十萬兩銀子,然後在牙行滾了一圈,這是一百五十萬兩。還有錢百戶家的收條。”
他光是提起這個數就感覺心跳加速,若不是曉得這些東西要不了多久就會成為廢紙,要不是曉得就算兌出來銀子沒有鄭直庇護,他也花不出去,說不得真的就跑了。
“另一個呢?”輕拍懷裡的美人,如同哄騙稚童入眠。
“俺去帶他來。”劉三起身走了出去。
“六郎。”鄭直這才有心思看焦洵“可還有啥心願未了?”
焦洵一聽,瞬間臉色灰敗,卻又心存僥幸“你答應俺的,咋能言而無信?你咋變成了小人?”
“言而有信。”鄭直依舊輕拍懷裡的美人“四年前俺初入京師,苦能吃,罪能受,言必信,行必果。要不六郎又咋會認為俺能欺之以方?那時的俺,若是見到此時的俺,恐怕也該不認識了。如今變成這樣,俺也不願意,可就這麼變過來了。行惡,先是行小惡,而後行大惡,最後行惡中惡,俺想停都停不住啊。好在關關難過關關過,俺挺過來了。可再能挺,有句話講得好‘善惡終有報’,事情早晚有真相大白的時候。”鄭直不由入了神“所以俺要把一切抹去,隻有你們都消失了,也就沒有人再能推著俺作惡了。”
此刻外邊傳來腳步聲,鄭直收拾心情,再次看了眼懷裡的美人“時辰到了。早一步晚一步早晚都要走這一步,俺就請六郎先去探探路。”
“你個畜生……”焦洵聽懂了,今夜鄭直無論如何都要拿他滅口,頓時叫喚了起來,妄圖獲得一線生機“俺妹妹不會放過你的……”
“六郎是提醒俺,斬草除根嗎?”鄭直目光清澈的看著焦洵。
焦洵語塞,正想換一套說辭。
奈何劉三已經跑了進來,直接將桌角的抹布拿起來塞進了他的嘴裡。焦洵正要掙紮,卻看到堂兄焦瀾也被五花大綁的拽了進來。
“都到齊了。”鄭直沒有對劉三讓家丁帶著焦瀾進來有何不滿,起身“今日旗開得勝的東寧伯與紅杏出牆的祝娘子正在廝混,卻不想被懷恨在心,想要報複的焦瀾焦僉事偷襲。祝娘子被直接刺死在床上。”
伴隨著鄭直的解說,劉三招呼隨後而來的家丁將焦洵的繩索又解開,開始給他寬衣解帶。
鄭直再次看了眼懷裡的美人,接過劉三遞過來的短刀,走進了臥房。不多時裡邊傳來了祝英台嫵媚的聲音,人顯然醒了。
劉三等人有些無語,眾人隻好等著。好在這次鄭直依舊很利索,不多時伴隨著一聲悲鳴,衣衫不整的走了出來。拿著肚兜擦了擦染滿鮮血的短刀,看向焦洵。
焦洵一哆嗦,忍不住跪了下來,劉三立刻捂住鼻子,踹了對方一腳,將人拽了起來。
“來,站到這裡。”鄭直用短刀指指牆邊“焦僉事摸進臥房,首先刺死了你的姘頭,因為他要向你炫耀。卻不想被你偷襲……”話沒講完,回身砍了早就癱軟的焦瀾一刀,正中大腿內側四寸的地方“然後東寧伯趁機跑到了這裡,轉過去。”
焦洵被劉三拽著連滾帶爬的來到鄭直指定的位置,甚至忘了他可以取下破布求饒。剛剛站好,背上就挨了一刀。
“東寧伯不死心,想要負隅頑抗,回身鋌而走險,與焦僉事殊死搏鬥。不想被對方一刀捅進了肚子裡。”伴隨著最後一個字,短刀沒入失魂落魄的焦洵肚上“東寧伯死了。”
鄭直再次扭頭看向被家丁捂著嘴忍著痛的焦瀾,焦瀾渾身一顫。不曉得哪來的力氣,掙脫開一眾家丁,卻並不是逃命,而是跪地求饒。
“跑吧。”鄭直輕蔑的看著對方“你若是敢停下,就死。”講完將刀扔在了地上。
焦瀾仿佛聽到了福音,又不敢確定,終究按耐不住求生欲,轉身拚命跑了出去。
“東家。”劉三不曉得鄭直啥意思。
“派人盯著就行了,不用靠近。”鄭直一邊重新係好大帶一邊道“把收條明個想法子送去武定侯家,莫讓他曉得。至於那些銀票去找朱大郎。”講完走了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