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老板緩緩地,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如同抽絲剝繭般,向邊海春娓娓道來。他從最初的懷疑,講到陳陽的無心之舉,再到最終的證據確鑿,每一個細節,都如同清晰的畫麵,展現在邊海春麵前。
邊海春聽完楚老板的講述,先是沉默不語,仿佛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真相。片刻之後,他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哦,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他拖長了尾音,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這麼說,發現我真實身份的,並不是陳陽,而是你,對嗎?”
楚老板微微一笑,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對邊海春的回應。
得到確認的邊海春,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那笑容中,夾雜著嘲諷、憤怒,還有一絲難以置信,“你真是可悲啊!”
他語氣冰冷,帶著一絲輕蔑,“你居然發現了我的身份,卻讓我在華夏潛伏了這麼多年!我真不知道,你現在還有什麼勇氣,站在我的麵前!”
楚老板依舊保持著平靜,淡淡一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中村正雄,你要搞清楚一件事,不是你有多厲害,而是你選擇的這個身份,很厲害。”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要知道,對於你的身份,我很早就向上麵提出了懷疑。要不是有宋開元、邊飛軍等人為你作證,你早就被查實了。”
說到這裡,楚老板輕聲一笑,語氣中帶著一絲嘲弄,“沒想到,最後還是陳陽,無意中把你的把柄找了出來。”
邊海春聽完楚老板的話,終於明白了事情的全部經過。他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了苦澀和無奈,“我一直以為是陳陽發現了我的身份,”他搖著頭,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這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總算是明白了。”
笑聲戛然而止,他的眼神變得淩厲起來,“既然你壞了我的好事,”他語氣冰冷,帶著一絲威脅,“現在還敢坐在我的麵前,你的膽子真是不小!今天,你就彆想活著出去了!”
楚老板毫不畏懼,拍了拍手,語氣堅定,“既然我留下來了,就沒打算出去!”
楚老板目光如炬,直視著邊海春,“我就是想問問你,當年你和真正的邊海春,到底發現了什麼?你又為什麼要把他害死?”
聽到楚老板提到了真正的邊海春,中村正雄,或者說,偽裝成邊海春的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邊海春,那個不識抬舉的家夥……”
他語氣中充滿了不屑,“我們在那座唐代大墓裡,發現了黃金琉璃鈿背十二棱鏡、楓蘇芳染螺鈿槽琵琶,還有其他一些唐三彩。”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當時我跟邊海春說,這兩件珍貴的文物,我可以用高價收購,至於那些唐三彩,我可以分文不取。”他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而他這個不知道好歹的家夥,不但拒絕了我,還義正言辭跟我說,說這根本不可能,他要把這些文物上交給國家。”
楚老板聽到這裡,眼中閃過一絲恍然的神色,他此刻終於將所有的因果串聯了起來,一時間不由心生複雜情緒。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感到胸口似有千斤重壓,因為中村正雄的意圖實在是太過險惡了,而他的下手手段竟然如此惡毒。
螺鈿這種古老的精工工藝,憑借光華流轉的天然紋路,早已成為櫻花國人心目中的一種執念,他們對這類藝術的癡迷幾近狂熱,甚至不惜重金搜羅收藏。
而在他們的國度裡,竟然藏滿了來源於華夏的螺鈿藝術品,甚至有不少被用作了炫耀身份社交的資本。想到這裡,楚老板的心情越發沉重,他似乎能想象出,中村正雄當初為了掠奪這些瑰寶,究竟付出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陰謀手段。如此看來,將邊海春置於死地,既是為了掩蓋秘密,更是他攫取利益的一場無聲暴利盛宴。
“當年我們進入那座唐代大墓的時候,邊海春顯然沒意識到自己身邊潛伏的是個毫不留情的敵人,”中村正雄聲音冰冷地回憶道,仿佛連回憶擦過的空氣都凍結了。
“當他拒絕我之後,我在墓室裡暗算了他,用墓室深處的石門將他死死封在裡麵,那石門有千斤重,我原以為即便是他變成鬼,也再見不到陽光了。”
說道這裡,中村正雄舔了舔發乾的唇,目光裡湧出一種混合了戰栗與病態的興奮,“誰知過了幾個小時,我們都帶了大墓之外的山路山上,竟然看見滿身泥土和血汙的邊海春拖著破舊的身軀從地下爬了出來,像個從陰曹地府爬回來的惡鬼。他沒有廢話,直接舉起一把我之前都沒注意到的銅簪,朝著我撲上來。”
中村正雄冷笑了一下,繼續娓娓道來,仿佛每一個細節都是一場得意的表演,“誰都沒想到,邊海春會出現在這裡,場麵瞬間混亂,在混亂廝打的時候,他的力氣出奇地大,我居然處在了下風。”
“可惜,我的人在關鍵時刻趕到,把他牢牢按在地上。就在我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中村正雄說到這裡,似乎感到一點陰鷙的痛快與憤怒交織,“他手中的銅簪趁亂刺中了我的肩頭。”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緩緩抬起他斷裂的左臂,用空蕩蕩的衣袖揮舞了一下,仿佛那肢體的殘缺是一件榮耀的勳章:“那是一支從墓中帶出來的簪子,帶著千年的劇毒,毒液沿著血液迅速擴散,像千萬條蠍子在我的血管裡爬行啃噬。沒辦法,我活生生廢掉了整條肩膀,才勉強保住性命。”
他的聲音因某種隱隱的憤恨而低沉下來,目光中的光芒卻越加陰鷙,“就這樣,我失去了一條肩膀,但他也為自己的蠻勇付出了代價——”
聽到這裡,楚老板一臉惋惜地搖了搖頭,目光中帶著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情緒,像是在遺憾,又像是在壓抑什麼,甚至嘴角還勾起了一抹苦笑:“可惜呀,邊海春沒能要了你的命!不過不得不說,你的命是真的夠硬啊,擋了這麼多次劫居然還能活著蹦躂到今天,也算是個奇跡了。”他的語氣輕飄飄的,仿佛隨手扔出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評價,但眼神卻逐漸銳利起來,猶如刀刃直指中村正雄。
“嗬嗬,想要我的命?”中村正雄臉上露出了慣有的冷笑,那雙眼睛仿佛深淵般沒有溫度,“就憑你們這些華夏人,還想要我的命?簡直癡人說夢!彆說他邊海春那條小命要不了我的命,就算今天的你們齊心協力又如何?隻會步他的後塵罷了!”
他揚起空空的袖管,冷漠而得意地晃了晃,像是掌控了一切的主宰。
“你真應該看看當時邊海春的慘狀……”邊海春冷笑過後,聲音低沉了幾分,似乎帶上了些許殘忍的趣味,“腦袋讓我活生生敲碎了,那種骨肉撕裂的聲音真是難得的絕響!當然,我可沒讓他那麼容易就死掉,趁著他還有一口氣,我慢慢地……”
他說到這裡突然停頓了下來,嘴角浮現一抹陰森的笑容,“割下了他的……嘿嘿!你知道麼?我直接當著他的麵,把那玩意兒扔給了狼狗!”
更讓人不寒而栗的是,他說這話時,還慢悠悠地抬起自己的手,用力地比劃著自己的下半身,仿佛在欣賞一場得意的傑作。
他的表情裡藏著扭曲的自豪,語氣輕巧得像在講一個普通的小故事,“後來啊,我連他的手指、腳指都一根一根敲碎了,你知道那骨頭裂開的聲音有多脆麼?真是讓我覺得人生難得幾回聽這樣的樂曲啊。”
他揚手做了個攤開的手勢,像是在說:“他不是會跑麼,我倒是想看看,手腳全廢後,他還能怎麼跑!”
“夠了!”楚老板的臉色已經冷到了極點,他猛的站了起來,怒火幾乎要實質化,“中村正雄,你欠下的賬,今天無論如何也該還了!”
伴隨著他沉沉的語調,他猛地一翻手腕,一把黑洞洞的手槍便出現在掌心。他的動作迅猛如風,槍口瞬間就對準了中村正雄的位置,毫不猶豫地扣下了扳機。
“嘭——嘭——!”兩聲槍響破空而至,帶著決絕的寒意,撕裂了空氣。
與此同時,中野的槍幾乎不分先後地響起,子彈擦著火花迎麵而來。
楚老板的身體猛地一晃,微微趔趄了一下,但沒有任何猶豫,立刻轉身朝山洞方向跑去,下達最後的命令,“兄弟們,動手!”他的聲音冷冽而鏗鏘,仿佛帶著千鈞雷霆般的力量,激起了洞中一片喧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