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陳陽輕輕頷首,語帶些許隨和的笑意,舉手回握過去,手掌微微用力,像是以這一握表達著剛才對話中的默契。
他斯條慢理地開口,聲音裡又帶著幾分親近的調侃意味,“咱們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把路子鋪開,不能太局限。您說得對,大家互相幫襯,互通有無,不是才更好麼?我說的對吧?”
陳陽掏出煙,一種莫名的緊張感湧上心頭,仿佛有什麼事情即將發生。他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讓他略微放鬆。煙霧繚繞中,他機械地將煙盒遞給在場的其他人,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套間的門口。那裡,光線昏暗,仿佛隱藏著什麼秘密。
突然,一陣輕咳打破了房間裡的寂靜,一個瘦高的身影從套間裡慢慢走出。那人年紀略長,飽經風霜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痕跡,一雙精明的眼睛卻閃爍著令人不安的光芒。
那人一步步走出來,陳陽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內心的驚濤駭浪顯露出來。然而,當那人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龐時,陳陽還是忍不住愣住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這個人,竟然是當初跟著楚老板一起進入耳朵山的許漢民!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瞬。陳陽的心臟猛地一跳,驚愕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要將他淹沒。而許漢民,卻在短暫的愣神之後,臉上迅速堆滿了笑容,仿佛老友重逢般熱情洋溢。
他張開雙臂,朝著陳陽的方向大步走來,爽朗的聲音響徹在房間裡:“哎呦!這不是常老板嗎?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常老板,上次京城一彆,我還一直惦記著,你還欠我老唐一頓酒呢!”許漢民熱情地握住陳陽的手,用力地搖晃著,仿佛兩人真的是多年未見的老友。
“我跟你們說啊,”他轉頭麵向眾人,笑容滿麵地介紹道,“這位常老板,可是北方官貨生意裡響當當的人物!”
“多少大領導想要收藏點好東西,都得托常老板幫忙尋摸!”許漢民繪聲繪色地描述著,仿佛親眼所見一般,“常老板的眼力,那可是出了名的毒辣,就沒有他看不準的物件!”
“而且,常老板為人仗義,最講信譽!”許漢民豎起大拇指,毫不吝嗇地誇讚著,“跟他做生意,絕對放心!”
他繼續滔滔不絕地說著,語氣中充滿了讚賞和欽佩,“常老板,你最近又淘到什麼好寶貝了?說出來讓兄弟們也開開眼界!”
然而,就在許漢民說得興起的時候,他突然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有的人臉色陰沉,眼神中充滿了懷疑;有的人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神情焦急不安;還有人眼神閃爍不定。
許漢民的聲音逐漸低了下去,笑容也漸漸僵硬在臉上。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但又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
陳陽此時也是滿頭大汗,心中叫苦不迭。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許漢民,他不知道許漢民為什麼來,但也絕對想不到,許漢漢民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常老板”。
而最著急的莫過於老馬了,額頭上汗珠滾滾而下。他心裡暗暗叫苦,陳陽可是他帶來的,現在身份被許漢民這麼一攪和,他該如何解釋?而且,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不死的,到底是什麼來頭?他指定是認識陳陽的,可為什麼給陳陽安了個常老板,他又有什麼目的?老馬是越想越著急。
房間裡陷入了一片詭異的沉默,姚老板坐在沙發上,目光依次掃過陳陽、許漢民和老馬,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老馬,解釋一下吧。”
“你剛才說他姓金,現在有人說他姓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姚老板的聲音冰冷,充滿了質問的意味。
聽到姚老板的質問,許漢民心裡咯噔一下,他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陳陽,眼神中充滿了歉意和無奈。陳陽也看了一眼許漢民,心中暗暗歎了一口氣:我就是想來看看有什麼好東西,怎麼就變成無間道了呢?
“老姚,你連我都不信嗎?”老馬猛地將手中的香煙扔到桌子上,煙頭彈了起來,火星四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是給誰找物件的,你心裡最清楚!”
他伸手指著許漢民,怒氣衝衝地質問道:“我問你,這老不死的是誰?你認識嗎?你信他不信我?”
“誰說我不認識他!”許漢民一把拉過陳陽,同時遞給他一個眼神,“常老板,你說說,你到底姓常還是姓金?”
所有人的目光像刀子似的狠狠釘在陳陽身上,他隻覺得自己的後背冷汗直冒,衣襟已經濕透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那些目光中複雜的意味讓他渾身不自在,有些是審視,有些是質問。
陳陽握緊了手掌,可冰冷的手指還是不聽話地微微顫抖著,心臟劇烈地跳動,仿佛隨時會從胸膛裡蹦出來。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隻有一句話在腦海裡不停回響——這特麼就是自找苦吃!他目光轉了轉,還是沒能從任何人的臉上找到一絲放鬆的跡象,心裡不由得哀嚎:你們這裡麵到底有什麼事呀?
“那個……”陳陽強裝鎮定地咳嗽一聲,嘴角勉強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雙眼快速掃過四周,試圖捕捉到任何可能的情緒,接著清了清嗓子。
“大家沒必要這麼緊張,大家都是朋友,咱們這個圈子講究的就是和氣生財,給我個麵子,千萬彆因為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鬨得不愉快。”
他停頓了一下,故意轉動著手裡的茶杯,拖延著時間,好讓自己的腦子迅速運轉起來——既不能得罪在場任何一方,也不能讓場麵再繼續尷尬。
看著眾人沒什麼表示,陳陽臉上的笑容稍微加深了一些,把茶杯輕輕放在茶幾上,又補充道:“我覺得啊,這些細節實在不重要,大家有些誤會也是正常的,對吧?”
話鋒一轉,他的語氣更加輕鬆起來,“說真的,咱們今天可是抱著滿滿的期待來的,目的很清楚,不就是衝著好東西來的嘛?物件是主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浮雲!”
“不管我姓常也好,姓金也罷,關鍵是,今天誰能拿下最心儀的寶貝,那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陳陽坐在沙發上,一臉僵硬的笑容,說完拍了一下巴掌,“大家說對吧?”
話音剛落,他還來不及鬆一口氣,就聽見從裡麵套間裡傳來一個冷峻的聲音,打斷了整個場麵的僵持,“不對!”
陳陽順著聲音探去目光,隻見從套間裡麵走出來一個小老頭,身高不過一米六十出頭,身體瘦得像是一陣風都能吹倒。老頭腦門鋥亮,沒有一絲頭發,在略顯昏黃的燈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澤;那張瓜子臉顯得格外瘦削,連顴骨都高高突起,讓人看著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身上套著一件板正的黑色唐裝,熨帖到毫無褶皺,而腳下一雙老式布鞋更顯低調中透著某種神秘。他的雙手被瘦骨嶙峋的青筋緊緊包裹,而最令人不安的,是他一雙細小的眼睛,像利刀般銳利,時不時透出讓人避無可避的寒光。
老人身上的氣質,讓陳陽禁不住聯想到邊飛軍,然而這老頭給人的壓迫感更甚,一種隱藏在骨子裡的陰狠,遠非邊飛軍可以比的。
“今天......”老人出來之後,陰狠的眼神掃過在場的每個人,“說不清楚你姓金,還是姓常,你們誰都走出去這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