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隆拍賣行的大門敞開,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今日的沉重氣氛。高梅的身影率先映入眼簾,她正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二樓的會客廳裡焦躁地踱步,臉上的愁容像是烏雲般揮之不去,時不時地還抬手揉著眉心,似乎想要把所有的煩惱都揉散開來。
謝明軒則像個犯了錯的孩子,獨自一人坐在距離高梅稍遠的地方,他耷拉著腦袋,目光死死地盯著桌麵上那幾件讓他顏麵掃地的“寶貝”,眉頭緊鎖得仿佛能夾死一隻蚊子,雙手也不安分地在膝蓋上搓動著。
當宋青雲的身影,帶著陳陽出現在樓梯口時,高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顧不上矜持,也忘了自己是長輩,急匆匆地迎了上去。
高梅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聲音裡帶著幾分哀求:“哎呦,我的陳大老板,你可算來了!快來看看這些東西,想想辦法啊!這可關係到咱們萬隆拍賣行的聲譽!”她的語氣急切,仿佛陳陽就是她唯一的救星。
而原本像個木頭樁子一樣杵在那裡的謝明軒,見到陳陽來了,身體頓時一個激靈,像是觸電一般猛地站起身來。
他慌亂地整理了一下衣角,想要迎上去,卻又仿佛雙腿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隻能局促地站在原地,低著頭,眼神躲閃,仿佛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等待著老師的訓斥。
陳陽看著眼前這兩人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暗笑,不過表麵上卻不動聲色,他背著手,慢悠悠地走到謝明軒麵前,圍著他轉了兩圈,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視,仿佛在打量一件珍貴的藝術品,又仿佛在審視一個犯了錯的學徒。
“哎呦喂,這不是咱們鼎鼎大名的謝大師嗎?怎麼站著呢?誰敢讓謝大師站著,膽大包天!”
“快快快,請坐請坐!”陳陽故意拉長了聲音,語氣裡帶著幾分戲謔和調侃,每一個字都像是帶著鉤子,狠狠地刺向謝明軒那顆脆弱的自尊心。
謝明軒知道陳陽這是在故意諷刺自己,他抬起頭,用一種複雜難明的眼神看了陳陽一眼,那眼神裡既有羞愧、懊惱,又有幾分委屈和不甘。
但最終,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一聲低低的歎息,謝明軒再次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泛著青白色,聲音也低得幾乎聽不見:“師傅,我錯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認錯,倒不如說是一種無力的辯解,一種深深的自我否定。
“你說啥?”陳陽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著眼前的謝明軒,“哎呦,我耳朵不太好使了,謝大師能不能再大點聲兒,讓大家都聽聽,你到底錯在哪兒了?”
“師傅,我錯了!”謝明軒像是被逼到牆角的貓,聲音雖然提高了幾分,頭埋得更低了,仿佛恨不得鑽進地縫裡,“我不該...不該...逞能,不該不懂裝懂,更不該辜負您老人家的教誨!”
“不,不,謝大師怎麼能錯呢?”陳陽聞言,發出一陣意味深長的冷笑,他緩緩伸出手指,點著自己的鼻尖,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
“錯的是我,是我瞎了眼,錯把魚目當珍珠,錯在就不應該教你這種朽木!我應該把你扔到大街上,讓你自生自滅,免得現在出來丟人現眼!”
謝明軒聽了這話,委屈地微微噘了一下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小聲嘟囔道,“師傅,這...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一開始就說了,我水平不夠,鑒定不了這麼貴重的物件,是高老板非得讓我...讓我幫忙掌掌眼,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就當真了.....”
“借口!純純的借口!”陳陽猛地提高了嗓門,假裝生氣地瞪了謝明軒一眼,聲色俱厲地訓斥道,“什麼叫人家非得讓你鑒定?”
“你如果要是內心足夠堅定,有原則、有底線,當場把眼珠子摳下來,她還怎麼讓你鑒定?”
謝明軒聽完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徹底懵了,他茫然地伸手撓了撓頭,眨巴了幾下充滿疑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陳陽,結結巴巴地問道,“師傅,沒...沒必要吧?”
“為了區區幾件破瓷器,我就要自殘?這...這代價也太大了點吧?”
陳陽狠狠瞪了一眼謝明軒,白癡,絕對的白癡!柱子在旁邊笑著搖搖頭,伸手拍拍謝明軒的肩膀,這傻小子,這話根本就不是說給你聽的?你沒事搭茬乾什麼!
宋青雲端起茶杯,本想潤潤嗓子,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誰知一口茶水下去,直接噴了出來、
化作一道水霧,在空氣中彌漫開來,他像是發現了什麼絕世笑話,在旁邊哈哈笑著,笑得前仰後合,仿佛要把這些天的鬱悶全部笑出去。
高梅白了陳陽一眼,嗔怪道:“行了行了,事情都這樣了,你還陰陽怪氣的乾什麼,確實不怨你徒弟,是我非得拉著他讓他鑒定的!就他那點道行,我還不清楚嗎?這不是病急亂投醫嘛!”
高梅說著,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陳陽的鼻子,那架勢,仿佛要一指頭戳破他的偽裝,“你要是想罵你罵我好了,彆在這指桑罵槐的,當我聽不出來嗎?”
“你那點小心思,早就寫在臉上了!再說了,當著你師叔的麵,你要是好意思罵我,你就罵好了,反正我們五一就要結婚了,到時候,有的是你受的!哼!”
陳陽看著高梅那副氣鼓鼓的樣子,忍俊不禁地抽動了一下鼻子,心想這女人真是越來越精明了,連自己那點小九九都看得一清二楚。自己當然不舍得罵謝明軒了,畢竟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徒弟,罵了他,自己心裡也不好受。
本想著借著罵謝明軒,敲打敲打高梅,讓她以後彆再這麼任性,沒想到這女人竟然直接把話挑明了,真是失策啊!難道這就是婚前女人的第六感?連自己想什麼都知道?
“行了,”宋青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從桌麵上拿起一件古樸的蓋盒,輕輕地放到了陳陽的麵前,語氣平和地說道,“事情已經出了,現在再怨這個,怨那個的,也無濟於事了,你小子先看看這個蓋盒吧,所有的問題,所有的答案,都在這裡麵了,看完你就全明白了!”
陳陽朝著謝明軒的方向努努嘴,示意他先坐下,然後轉過頭,看著宋青雲,嘴角微微一抿,帶著一絲調侃的意味說道:“師叔,您這還沒過門呢,就開始護上了,這要是真的過了門,以後您在家裡的地位,恐怕連個茶杯都不如了吧,不得變成一個徹徹底底的‘氣管炎’呀!”
他一邊說,一邊想象著宋青雲以後在家裡的悲慘生活,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
“哎呦!”
陳陽的話音剛落,宋青雲抬手狠狠地拍了陳陽腦袋一下,他捂著頭,一臉委屈地看著宋青雲,隻見宋青雲吹胡子瞪眼地罵道:“你小子一天天的,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屁話怎麼那麼多呢,趕緊給我看東西,再廢話,小心我把你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