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當時甚至覺得,齊白石本人恐怕都想不到自己隨手畫的一筆,竟然會被後人解讀出如此深奧的寓意。他當時故意裝作一本正經地向大師提問,那個關於姑娘和路燈的荒誕問題,現在想來,還真是夠大膽的。
大師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他勃然大怒,指著陳陽的鼻子破口大罵,那副氣急敗壞的樣子,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忍俊不禁。
思緒飄回現實,陳陽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柳牛圖上,至於齊白石究竟為何隻畫了牛屁股?是無意之舉,還是另有深意?這個問題,恐怕隻有齊白石本人才能解答。
但陳陽知道,藝術的價值,並非與價格成正比,齊白石的畫,在當時並不值錢,甚至不如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古畫。這讓他想起後世流傳在網上的一張圖片:有人曾用榮寶齋20世紀中期的字畫收款單做過對比,1200元可以買一件明代四大才子之一文征明的山水軸,或一件王時敏的山水卷;800元可以買一件沈周的設色山水卷;450元可以買一件陳道複的牡丹圖;就連八大山人的花鳥軸,也隻要600元。
上世紀50年代初,齊白石的生活並不富裕,直到去世,也未曾積累多少財富。這並非個例,許多在後世聲名顯赫的畫家,生前都過著清貧的生活。
例如,1951年、1952年,黃賓虹的畫作每張隻賣一塊錢;黃胄的人物畫五件共九十五塊錢,平均每件約十九塊錢。到了1977年,王雪濤的畫作每平尺十二塊錢,李可染的畫作每平尺十五塊錢。
1959年1月7日黃胄人物5件共95元,平均每件約19元。
一直到了80年代初,國家博物館(原曆史博物館)的外賓服務部,吳作人的潤格是每平尺五塊錢,李可染八塊,劉炳森六毛、八毛錢。
1963年6月10日,李可染“春雨江南”原畫一幅100元
想當年,陸儼少精心挑選了五幅得意之作,這些畫作在他看來,每一幅都蘊含著深厚的筆墨意蘊,是他藝術生涯的心血結晶。他鄭重地將這些畫卷交給了年輕的許化遲,那年許化遲才25歲,許化遲的父親許麟廬是和平畫店的創辦人,也是榮寶齋的第一任經理,在藝術圈內頗有威望。
當時陸儼少相信,憑借著許家的關係,這些畫作一定能夠賣個好價錢。許化遲帶著畫作來到了榮寶齋,心中充滿了期待。他畢恭畢敬地將畫作呈現在榮寶齋經理韓度權麵前,心中暗自揣測著韓度權會給出怎樣的評價。
然而,韓度權隻是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便輕描淡寫地給出了一個令許化遲難以置信的價格——八塊錢一尺!
這個價格如同一聲驚雷,在許化遲的耳邊炸響。他難以接受,這些傾注了陸儼少無數心血的畫作,竟然隻值這麼一點錢!他感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二話不說,卷起畫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榮寶齋。
回到家中,許化遲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陸儼少。陸儼少聽後,臉色鐵青,一言不發。他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的畫作竟然被如此輕視。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心中充滿了無奈和苦澀。
三十年後,陸儼少的畫作價格飆升,一幅畫作動輒上千萬!誰能想到,當年被認為隻值八塊錢一尺的畫作,如今竟然價值連城!這是命運的捉弄,還是時代的變遷?
韓度權並沒有錯,在當時,王雪濤的畫作賣十二塊一尺,李可染的畫作賣十五塊一尺,而陸儼少的名氣遠不如他們,給你八塊錢一尺,已經很給許化遲麵子了!
所以,陳陽個人認為,齊白石老爺子當時肯定是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磨墨,磨好了隨手拿起毛筆,蘸了墨,往宣紙上一甩,嘿,這牛屁股的輪廓就出來了!說不定啊,老爺子當時畫完這牛屁股,還樂嗬嗬地端詳半天,自言自語道:“這牛屁股畫的,真肥碩,真帶勁!”
根本就沒把這畫當回事兒,就尋思著自娛自樂。你想啊,既然是畫著玩,老爺子想怎麼畫就怎麼畫唄,想畫哪兒就畫哪兒,就算畫個牛打嗝,那也是率性而為,誰也管不著!反正這畫既不拿出去賣,也不送人,自己看著樂嗬就行。說句不好聽的,隻畫個牛屁股還省墨呢,那墨在當時可是金貴東西,省下來的錢都能買好幾碗炸醬麵了!
這幫所謂的大師倒好,拿著放大鏡,用TM看上千萬作品的眼光,去評價當時是幾十元的畫,能看出個毛的意境,要是有意境就TM一個,窮,沒錢!
“哥,你一個人在那兒傻樂什麼呢?是不是撿到金元寶了?”柱子那洪亮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陳陽的沉思。
謝明軒也緊隨其後,兩人臉上都帶著好奇的神色,探頭探腦地朝陳陽這邊張望,想看看究竟是什麼事情讓陳陽樂成這樣。
陳陽聽到他們的聲音,止住了笑意,神秘一笑,將手中的齊白石《柳牛圖》小心翼翼地放在桌麵上,唯恐弄壞了這未來的搖錢樹。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伸手一指畫作,說道:“來來來,你倆都是見過世麵的人,今天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評價一下齊白石老先生的這幅畫!”
柱子聞言,立刻來了興致,他湊上前去,瞪大了眼睛仔細打量著畫作。隻見他一會兒摸摸下巴,一會兒又撓撓頭,眉頭也越皺越緊,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
“這……這真是齊白石畫的?”柱子一臉疑惑地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謝明軒不像柱子那樣咋咋呼呼,他沉穩地走到桌前,微微低頭,目光專注地落在《柳牛圖》上。他仔細觀察著畫中的每一處細節,仿佛要將這幅畫的所有秘密都看穿。
過了片刻,他緩緩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嗯……的確是老先生的手筆,這牛屁股畫得真是惟妙惟肖,栩栩如生。不過……”他頓了頓,抬起頭,眼中帶著疑問,“這幅畫究竟想表達什麼意思呢?”
柱子聽了謝明軒的話,撇了撇嘴,滿不在乎地說道:“能有啥意思?我看啊,就是這老牛混不下去了,準備換個地方混唄!”
“噗呲!”謝明軒一聽柱子這話,頓時忍不住笑了出來,他側過頭,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柱子,“柱子哥,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這也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