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我......我真的行嗎？”他壓低聲音，生怕被外麵的人聽見，“加德拍賣會，那都是國際大藏家，我這身份......”
電話那頭傳來陳陽平靜的聲音：“明軒，深呼吸。記住我教你的——你不是謝明軒，是亞洲藝術品風險投資家謝明軒。你背後有資金，眼中有市場，腦中有策略。這一年來，你經手的器物不下三十件，成交額過千萬，你有這個實力。”
“可是那些資料都是......”謝明軒想說，都是你幫我做的，但沒敢說出口。
陳陽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資料是真的，交易記錄是真的，銀行流水也是真的。區彆隻在於，那些交易背後是我在操盤。但現在，你就是那個操盤手。”
有了陳陽的開導，謝明軒穩住了心神，掛斷電話，從廁所裡走出來時，正碰上宋青雲陰沉的臉。
“掉廁所裡了？飛機都要飛了，你是想從下水道過去麼？”宋青雲沒好氣地說，“全隊就等你一個！要是誤了飛機，你看我怎麼收拾你！”
謝明軒連連道歉，跟著宋青雲一路小跑趕到登機口。坐上飛機後，他才發現自己的襯衫後背已經濕透。
“師爺，我......”
“閉嘴，”宋青雲閉著眼，“從現在開始，少說話，多觀察。到了霧都，你不再是謝明軒，是風險投資家。你要是露了怯，咱們這趟就白來了。”
謝明軒咽了口唾沫，重重點頭。
十二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霧都希思羅機場。一行人剛出海關，就見到一個穿著灰色風衣、舉著“華夏文化交流團”牌子的中年人迎了上來。
“宋先生，一路辛苦。”中年人握手有力，“我是駐霧都文化處的李建明，負責接待各位。”
三輛黑色轎車早已等候在外。車隊穿過霧都的街道，謝明軒望著窗外陌生的景色——哥特式的建築尖頂、紅色的雙層巴士、陰沉的天空，一切都與江城截然不同。
下榻的酒店位於肯辛頓區，外表看起來並不起眼，內部卻裝修典雅。在套房的客廳裡，李建明打開公文包，取出幾份文件。
“按照宋先生的要求，我們準備了三套身份材料。”他將文件分三摞擺開。
第一摞最厚，封麵印著華夏國徽。
“這是正式代表團證件，一共八人。”
“名義是‘華夏文物保護與文化交流代表團’，公開目的是參與加德拍賣會，並就流失文物的事宜與各方溝通。”李建明看向宋青雲，“宋主任，您帶隊，目標是那件元代青花八方花卉紋玉壺春瓶。”
“現在我們得到的情況是，加德已經將這件器物列為本次拍賣的封麵拍品，起拍價八十萬英鎊。”
宋青雲接過證件，仔細翻看：“官方渠道能爭取到的資金是多少？”
“最高授權兩百萬英鎊，”李建明壓低聲音，“但您知道，這種拍賣，實際成交價往往遠超估價。而且......”他頓了頓，“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至少有四方勢力盯上了這件器物。”
“哪四方？”
“櫻花國三井財團，他們已經公開表示對這件元青花有興趣；霧都本地的羅斯柴爾德家族，通過代理人參與；漂亮國波士頓博物館，以‘學術研究’名義申請了特彆競拍資格；還有......”
李建明輕輕出了一口氣，看了眼在場的人，“港城的梁氏家族，他們上個月就在霧都設立了臨時辦事處。”
房間裡一片寂靜，謝明軒感覺手心又開始冒汗。八十萬英鎊起拍，四方勢力爭奪，而他們隻有兩百萬英鎊的授權——這仗怎麼打？
李建明拿起第二摞文件：“這是普通遊客身份，一共六人。”
“身份背景設計成各行各業的精英——民營企業家、畫廊主、建築設計師等。受邀來霧都參加‘亞洲藝術周’，順道參觀加德拍賣會預展。”
他看向團隊中較年輕的幾人：“你們的任務是觀察，記錄所有對元青花玉壺春瓶表現出興趣的買家，摸清他們的預算上限、競拍策略，必要時......”
李建明沒有說完，但眾人都懂——必要時乾擾競拍，分散注意力。最後，李建明拿起單獨的一份文件，走到謝明軒麵前：“謝先生，這是你的。”
謝明軒接過，翻開第一頁就看到自己的照片，旁邊的身份信息寫著：謝明軒，亞洲藝術品風險投資家，明軒資本創始合夥人。
下麵是詳細的履曆——畢業於某國際高等院校，政治經濟學院，曾在港城知名藝術機構任職，三年前創立明軒資本，專注於亞洲藝術品市場投資，尤其擅長瓷器板塊。近一年成功投資案例包括：明代青花梅瓶（成交價45萬英鎊）、清代粉彩鏤空轉心瓶（成交價68萬英鎊）、宋代建窯油滴盞（成交價132萬英鎊）......
每一筆交易都有據可查，謝明軒看著眼前的資料，喉嚨微微了一下，這幾件東西，自己都在師傅那裡見過。
李建明打量著他，眼神中有審視也有懷疑：“謝先生，你的身份最特殊，也最危險。你是獨立投資人，與代表團沒有任何官方關聯。”
“你的任務是......”他看向宋青雲。
宋青雲接話：“你的任務是，在關鍵時刻出手，用我們的資金，以你的名義，拿下那件元青花。”
謝明軒猛地抬頭：“可是宋老，如果我的身份被識破......”
“所以你不能被識破。”宋青雲目光如炬，“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謝明軒，那個在倫敦讀過書、在高盛上過班、在亞洲藝術品市場賺了錢的謝明軒。”
“你要住不同的酒店，用不同的聯係方式，甚至......”他頓了頓，“在公開場合，你要表現出對代表團的不屑。”
“什麼？”謝明軒愣住了。
“做戲做全套！”宋青雲輕輕抽了一口煙，看著謝明軒解釋說道，“我們收到情報，各方勢力已經掌握了代表團大部分成員的信息。”
“加德拍賣行曆來對華夏官方背景的買家持謹慎態度，經常會設置障礙。”
“但是謝明軒你不同，你是‘獨立’的投資人，你的資金來自‘國際市場’，你的目的是‘投資獲利’而非‘文物回歸’。這樣的身份，更容易獲得加德的認可，也更容易在競拍中不被針對。”
謝明軒握緊了手中的文件，他想起陳陽在電話裡說的：“明軒，這場戲，你要演到連自己都信。”
“我明白了。”他抬起頭，眼神逐漸堅定。
李建明又補充了一些情報：“宋主任，根據我們掌握的信息，櫻花國三井財團的代表是井上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狐狸，專攻華夏瓷器三十年。”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代理人是詹姆斯·威爾遜，表麵是律師，實則是他們家族的藝術品收購顧問。”
“波士頓博物館派來的是亞洲部主任艾琳·陳，美籍華人，精通我們的文化，很難對付。”
“港城梁氏則是梁世榮親自出馬，他今年七十五了，但頭腦清醒，財力雄厚。”
說完，他環視眾人：“這四方，任何一方的預算都可能超過我們。所以我們必須智取，不能強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