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橘政宗沒能料到的是,‘高天原’雖然被摧毀了,但我們三個卻從八千米的海底順利脫險,核爆和屍守群都沒有殺死我們,我們奇跡般地活了下來。”楚子航說,“和橘政宗不同的是,源君你是真心想讓我們活下來的,但是我們的深潛器當時失去了動力,停滯在海下三千米深的位置,嗜血的屍守群將我們團團困住,橘政宗以為我們沒有機會逃出生天,為了避免死侍群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派出了上杉家主消滅這些屍守。”
“他沒有想到,他派出的上杉家主反而不經意間為我們創造了一條生路,托上杉家主的福,我們險之又險地從看似必死的困境中艱難逃生。”楚子航說,“橘政宗當然不甘心,於是他徹底切斷了我們和學校的通訊,將我們封鎖在日本,派人在全日本境內搜查我們。”
“還記得前不久東京灣的那次地下拍賣會麼?”楚子航問道,“為什麼有人抓住了路明非卻不立即將路明非處決掉,而是刻意大張旗鼓的宣傳,並舉辦那麼一場大型的拍賣會?”
“是為了楚君你和加圖索君能收到路君的消息。”源稚生低垂著眼簾。
“沒錯,隻殺死路明非一個人當然不夠,路明非隻是誘餌,舉辦這場拍賣行的目的是用路明非把我和愷撒引誘過去,好將我們一網打儘。”楚子航點點頭,又對源稚生發問,“而本該來救援我們的蛇歧八家卻一直沒有出現……身為黑道宗家的蛇歧八家不可能沒有收到拍賣會的消息,源君,那時的你正在做什麼?”
沉默了片刻後,源稚生緩緩開口:“前一天早上,政宗先生告訴我,蛇歧八家的派出的先遣部隊在大阪的深山裡發現了猛鬼眾的大本營,是一間名為‘極樂館’的大型賭場,那一天一大早我負責整軍帶隊進攻極樂館,可我們進攻的消息似乎被提前泄露了,猛鬼眾重要的角色都已經提前撤離了,最後我們撲了個空。”
直到現在源稚生還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家族裡出現了內鬼,和猛鬼眾裡應外合將家族要對極樂館發起猛攻的消息透露給了猛鬼眾。
但那一次的襲擊是奇襲,保密工作十分完善,除了當早和源稚生一起行動的家族執法人們,還有櫻、夜叉和烏鴉幾個源稚生的親信,其他的家族成員、哪怕是家主們也沒有被告知進攻的計劃,而家族的執法人們也都是在行動的前一刻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就算其中有內鬼通知猛鬼眾,這麼倉促的時間內也不該撤離得如此乾淨。
“後麵的情況你應該也知道,舉辦拍賣會的人的確是把路明非當成了誘餌,他在拍賣會場隱藏了重火力伏擊我們,我們在解救路明非的過程中遭遇了暗殺。”楚子航說,“源君你說十拳會叛變了蛇歧八家,投靠了猛鬼眾,但我們和猛鬼眾並沒有任何交集,既然蛇歧八家裡有猛鬼眾的內鬼,那猛鬼眾就應該知道我們和你們蛇歧八家其實並不站在同一立場,猛鬼眾有什麼理由在與你們蛇歧八家開戰期間,以犧牲一個強大的幫會為代價也要致我們於死地?”
猛鬼眾的確沒有這麼做的理由,源稚生也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解釋……除非橘政宗就是那個內鬼。
在抓捕到路明非後引誘愷撒和楚子航,企圖將他們一網打儘,同時給源稚生透露猛鬼眾大本營的消息,讓他分身乏術,同時又與猛鬼眾的成員裡應外合,讓源稚生的突襲落空……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所以內鬼真的是你麼,老爹……源稚生深吸一口氣,他覺得自己的胸口正在隱隱作痛,好像是有人正把他內心裡對橘政宗的信任一點一點的撕裂。
“第三個目的呢?”源稚生聲音嘶啞地對楚子航問道,“你說橘政宗向‘高天原’中投入迪裡雅斯特號有三個目的。”
“第三個目的能夠解釋他為什麼會同意卡塞爾學院向極淵派遣載人深潛器的要求,冒著‘高天原’和‘神’暴露的風險也要讓我們三個進入極淵之下。”楚子航認真地看著源稚生,一字一頓,“因為隻有讓人親眼看到極淵之下的情況,他才能確定,‘神’已經從‘高天原’內撤離了,他的所有的後續計劃才能以此展開。”
好不容易已經恢複一些體力可以站起身的源稚生重重的靠在牆上,就像是被一股巨力迎麵推倒被人摁在牆壁上,他的脊背順著牆壁緩緩滑落,直到癱坐在地上。
源稚生把腦袋埋進膝蓋裡,這一次很久很久沒有再開口說話。
走廊裡陷入了漫長的沉默,愷撒和楚子航對視一眼,愷撒想要說些什麼,楚子航卻對他緩緩搖頭,他們一齊看向源稚生。
這個男人渾身都透著難言的疲憊,他挺立的背脊就好像被什麼看不見的沉重之物給壓彎了。
家族的重擔、死去的兄弟、殘酷的真相、親人的背叛……這一切的一切對於一個一心隻想要逃去法國、虛度此生的人來說實在太沉重、太沉重了。
壓垮這個男人的東西叫做……宿命。
“我知道這樣的真相對源君你來說會是一個巨大的打擊,在你們所有蛇歧八家的族人看來,橘政宗好像都是一個完美的領導者。”楚子航輕聲說,“可沒有人是真正完美的,越是完美的人越會隱藏他內心的惡魔,當一個看似完美無缺的人暴露出他罪惡一麵的那一刻,其中的黑暗會第一個把他身邊最信賴他的人吞噬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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