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京。”另一個金發的年輕人看不下去了,幫自己的同伴回答,“他的名字是右京·橘。”
“右京·橘……”上杉越怔住了,他看了看黑發年輕人,又扭頭看了看金發年輕人。
兩人臉上的表情都一本正經,但是右京·橘……現代社會誰會叫這種扯澹名字啊?
上杉越一時間也不確定這兩個年輕人是不是在整蠱他。
上杉越剛剛和源稚生吐露完心扉,情緒還沒能從追憶母親和源稚生的那句父親中走出來,這時候這兩人忽然出現,要是這兩個家夥在自己滿懷期待地等待著自己孩子的時候來整蠱自己這個老人家,上杉越是真的不會輕饒這兩個不懂事的小鬼。
“至於我,你可以叫我basaraking。”金色頭發的年輕人一臉微笑著自我介紹道,旋即又輕輕搖頭,“日本用餐場所的規矩還真是麻煩,不是有最低消費的要求,就是有眼神要吃人的女老板,這家拉麵攤更離奇,食客居然還要自報姓名,真是羞恥的規矩。”
“我說老師傅,我叫basaraking,他叫右京·橘,我們的名字都告訴你了,現在可以給我們上兩碗拉麵了麼?basaraking和右京快要餓壞了。”金發的年輕人催促道。
basaraking……這名字就更加鬼扯了,聽起來就像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看著眼前這個胡言亂語的年輕人,上杉越深吸一口氣,他強忍著要把這兩個神經病扔出去的衝動:“這麼說,你們兩個其實都不認識我對吧?”
“嗯?您是什麼很有名的人麼?”金發年輕人微微皺眉,“吃拉麵之前還要認識拉麵師傅,這總不會是日本的傳統文化吧?今天還真是離奇,遇到了奇怪的居酒屋老板娘之後又遇上了奇怪的拉麵師傅。”
“八嘎!”上杉越忍不住低吼一句,他已經篤定這是兩個來整蠱自己的壞小子,日本經常有這種愛整蠱拉麵師傅或者炸雞店老板的不良少年。
上杉越的低吼把金發年輕人和黑發年輕人都嚇了一跳,金發年輕人看著狀若怒獅的拉麵師傅,望向黑發年輕人同伴,不解道:“隻是個拉麵師傅啊,不認識拉麵師傅有什麼好奇怪的,有必要發這麼大火麼?怪不得都說日本人的性格古怪,這何止是古怪……簡直是詭異!”
“的確不像是我們聽說的那個‘好講話的越師傅’,也許是我們找錯了拉麵攤。”黑發年輕人點點頭,讚同金發年輕人的說法,他壓低聲音,認真地說,“這位老先生看起來情緒不太穩定,講話也沒什麼邏輯,看起來具有狂躁症、精神分裂和老年癡呆的前兆。”
然後善於觀察的黑發年輕人還眼尖地發現了上杉越擺在黑白彩電上的成人影碟,他指著碟片對金發年輕人說:“老先生大概還內分泌失調。”
“原來如此。”金發年輕人恍然大悟。
聽著這兩個小混蛋毫不避諱地當麵詆毀自己,上杉越簡直氣得胡子都要豎起來了,他抄起笊籬和擀麵杖,惡狠狠地就要教訓兩個不懂得謙卑尊老的小混蛋。
看著怒發衝冠逼近的上杉越,金發年輕人和黑發年輕人對視了一眼,極有默契地退出了拉麵攤,拔腿就跑。
“彆再讓我見到你們兩個小鬼!不然我非要叫你們知道拉麵師傅的厲害!”上杉越衝兩個年輕人的背影大吼,就像是脾氣暴躁的老頭被鄰家不懂事的小孩給惹怒了。
上杉越把擀麵杖和笊籬扔在桌上,笑了笑,輕輕搖頭,自言自語:“兩個小混蛋,跑得倒是挺快!”
他其實並沒有多生氣,得知自己有了三個孩子,和自己的大兒子推心置腹後,上杉越覺得自己曾經厭棄的這個世界變得順眼了許多,連來自己拉麵攤搗蛋的小混蛋們似乎也不那麼可惡了。
最後上杉越熄滅了拉麵攤的燈光,將帷幕放下,今天他不準備營業也不準備采購食材了,卸下了所有的負累,積累了六十多年的疲倦像是洪水般襲來,上杉越已經六十多年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今天他終於可以睡上一個好覺……今天的夢也許會美好而安然。
在後街沒人注意到的角落裡,穿著白色襯衫的俊秀男孩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一直靜靜矗立在遠處,沒有人注意到他是從何時站在那裡的,但至少金發年輕人和黑發年輕人來到拉麵攤和拉麵師傅爭執一番又離開,他全程都目睹了。
天色已然破曉,肆虐了一夜的暴雨終於停歇,俊秀的男孩看了眼放亮的天色,終於收起黑傘邁開步子,他的步伐很輕很緩,踩在地麵上的積水裡隻蕩起微微的漣漪,朝兩個年輕人離去的方向走去。
男孩經過已經熄燈的拉麵攤時帶起的風將拉麵攤的帷幕掀開一角,拉麵攤裡傳來沉緩的鼻息,老人已經在藤椅上熟睡過去。
……
今天也許是高天原的末日,店裡遇到了比缺錢更大的危機……身為店長的座頭鯨腦子裡劃過這樣的念頭,他心急如焚。
“我看你們店是不想乾了,我看你們店是不想乾下去了!”膀大腰圓的肥婆怒吼著,好似會說話的水桶妖怪。
“你們一定不知道我多有錢!你們一定不知道我的丈夫有多大的權勢!你們居然敢這樣對我!”乾瘦枯槁的女人尖聲嚷嚷,像是骷髏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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