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清晰的痛感讓楚子航鬆了口氣……並不因為他是受虐狂,而是因為他能感受到疼痛,就證明他的確受過這些傷,那腦子裡的記憶也都是真實的,不是夢也不是他的幻想。
他真的,再一次見到了那個男人。
身體傳來陣陣虛弱感,大概是流血太多的緣故,但五感都在迅速蘇醒,除了腦子裡還有淺淺的眩暈感,和傷口處的疼痛,楚子航沒覺得有什麼不適了……“龍血洗禮”的確讓他的身體進化的不像人類了,對於普通人來說大概率致命的傷,對他來說,睡一覺的功夫就可以恢複行動了。
不過楚子航並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睡了多久。
耳邊傳來八九十年代的搖滾樂,那是貓王的經典曲目,這歌還蠻耳熟的,因為那個男人以前在車子裡放過,自從他消失後,楚子航也會嘗試著去聽這種類型的音樂,不過有可能是他還沒到年紀,沒那麼豐富的閱曆,這種大喊大叫的歌曲他一直有點欣賞不來。
音質聽起來不像是磁帶也不像CD機,更像是小時候聽過的那種古董一樣的留聲機。
身下傳來柔軟的包裹感,自己躺在一張很大的床上,蓋在身上的是一條酒紅色的羊絨毛毯,質感很好應該價值不菲,結合音樂聲和天花板的裝潢,這屋主人應該是一個闊綽但品味獨到的家夥。
楚子航想用手撐著自己起身,但他的胸口被紗布固定的太緊了,似乎肩膀也被架住了,他稍微動了一下,發出不小的動靜。
腳步聲匆匆的趕來。
“師兄你醒了?”
是路明非的聲音,然後視線裡出現了路明非的臉。
不隻是路明非,還有愷撒、諾諾、繪梨衣、葉勝、酒德亞紀、蘇茜還有芬格爾,所有人圍在床邊一圈看楚子航,就好像他是什麼罕見的珍稀動物似的。
“我這是……在哪?”楚子航的聲音還有些嘶啞。
“嗯……師兄你怎麼一醒來就問這麼個最難回答的問題。”路明非撓了撓後腦勺說,“我們還沒離開,在城市的郊區,以前北郊荒廢的的重工業園你記得麼?我們在辦公樓的地下室裡。”
“地下室?”楚子航想象不到什麼人會把地下室裝潢成這樣。
“哎呀,你就告訴他,他在他老爹以前的家裡會怎麼樣?”芬格爾忍不住吐槽道。
聽到這話,楚子航愣神了片刻後,幾乎是下意識要從床上彈起來,但由於身子被架得太牢了,胸前的傷口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他沉哼了一聲,又跌落回床上。
“師兄你彆急,你先安分的休息會兒,這屋子又跑不了。”路明非用埋怨的眼神剮了眼芬格爾,“就知道添亂!”
“嘿,你這是在責怪我呢?不知道這次最大的功臣是誰啊?”芬格爾明顯有些不服氣地說,“你們還都以為我臨陣脫逃了吧?要不是我芬格爾足智多謀,臨時想到我以前在楚天驕的房間裡看到過老鷹樂隊的唱片,這次事能有這麼順利解決麼?你敢說楚子航他老爹恢複記憶沒有我的功勞?”
“是是是,有有有,你是大功臣。”路明非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又忽然想到件事,“對了,我忘了問,那歌,你用什麼東西,怎麼能放那麼大聲?”
“曼哈卡頓的音響,最新一代,旗艦款,上萬的玩意兒,能不響麼?”芬格爾挑了挑眉,一副居功至偉的模樣。
“你隨身帶音響?”諾諾有些懷疑的問。
“當然……不是。”芬格爾把視線移開了,語氣也不再那麼高傲,“我附近找了家音像店,從店裡順……借來的。”
“借?”諾諾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搶來的吧!”
“嘿,怎麼能叫搶!它一動不動擺在櫃台上,我就順手拿來用了用而已。”芬格爾據理力爭,“我拿音響的時候沒有人阻止我,就是出門的時候,警報器響了。”
“怪不得後來那麼多警察追我們,你還讓我們快跑。”路明非又狠狠剮了眼芬格爾,“原來是托你的福,你知道扛著個人跑有多累麼?師兄傷口都顛裂開了!”
“喂,一個人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就因為有點美中不足就要受到人們的斥責是麼?”芬格爾滿懷委屈地說,“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人存在,這個世界上偉人才那麼稀缺!”
“我……”楚子航忽然開口,打斷了芬格爾和路明非的拌嘴,“爸爸呢?”
楚子航的聲音微微顫抖,並不是如今的他羞於對那個男人喊出“爸爸”這個稱呼,而是他有點害怕……害怕那個男人又一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