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嫗進屋很快便取了一床棉被,棉被殘破,灰灰的黑黑的,不僅上麵打著補丁,多處地方露著棉絮,被子很薄,都已經看不出那被麵是什麼顏色。阿拉延宗心道這已經很不錯了,有總勝於無。
遂從兜裡摸出一枚銀幣,遞給老嫗,“老奶奶,這個你拿著。”
接過銀幣,老嫗乾巴巴的眼裡竟然流出了一滴眼淚,張開那乾癟的嘴巴,說道“錢沒什麼用,有多少錢在這裡也買不到東西,你還是拿著吧!”說著話便欲將銀幣還給阿拉延宗。
阿拉延宗伸手捧住老嫗的手,“老奶奶,有用沒用你先拿著,我們畢竟用了你的棉被,權當使用的費用。”
老嫗猶豫一番終於收了銀幣,又說道“啊,你們還沒有吃飯吧?可我這裡隻熬了一點粥,僅夠一個人喝的,你們三個……”
阿拉延宗連忙說道“吃飯的問題,老奶奶就不用操心了,我們帶了乾糧。”
聽到這話,老嫗轉過臉去,小聲嘟囔著,“居然還有乾糧!”隨後轉過身來說道“你們有吃的就好,有吃的就好!”
阿拉延宗又問道“老奶奶,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為什麼有的住戶根本就沒有人?剛才聽你說死的死跑的跑,這裡發生了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老嫗歎息一聲,重新坐回木墩上,便講起了這個小村的故事。
一個月前,從南方來了一群人,一看都是窮人,衣衫襤褸羸弱不堪,好像都有病。來到這個小村,差不多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會坐著幾個,每天張口要飯。
有人因為沒有飯吃,業已餓死在街頭。村裡雖都是窮人,也有那好心人取了乾糧,送予他們。
即便是如此,那些人還在相聚死去。那屍首在鄉親的幫助下,全數埋在了村南的一個亂墳崗上。
不到半月的時光,這群外地人都死光了。
更恐怖的是,從此之後村子裡的人開始染病,有人開始死亡。因為村子裡的人窮,都沒有就過醫,平時生了病的,便自己扛著,扛過去就活下來,扛不過去就被老天收了。
老嫗說像她這個歲數的村子裡隻有個人,這幾個人差不多一輩子都沒有生過病。
有人已經開始害怕,說是那幫外鄉人將瘟神帶到了村裡,當看到確實有幾家人先後全部死光之後,便有人開始外逃了。
一家,兩家……最後年輕人都走了個精光,村子裡就剩下這個老人了。
正因為如此,老嫗說這個小村已經成了鬼村。
可這還不算完,前兩天又來了一批外鄉人,跟之前來過的那些異鄉人極其相像,同樣是瘦骨嶙峋,一副病態,就在昨天還有人逝去。
即便是如此,他們也沒有離開村子,因為好多農戶家都空了,他們便住在了這裡。
聽說他們都帶了些乾糧,但不多,隻能夠吃上三兩天。
或許是怕被瘟病感染,誰也不去誰家串門兒,都是各自悶在院裡,聽天由命。
老嫗說自己家裡還有一點存糧,每天熬點稀粥,勉強度日,能活一天算一天。已經活了這麼久,早已無視生死,老天啥時收便啥時去。
阿拉延宗聽了心頭沉重,“老奶奶,你先生火做飯,我們去安排住宿,還會回來看你的。”
“啊……去吧去吧!我就不留你們了,一間屋子一條炕,沒有法子住。”
辭彆老嫗,阿拉延宗三人又回到了第三家。
這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安拉小二和烏拉之桃將馬匹拴在了院子裡的一棵榆樹上,在院子角落找到一些稻草,抱到樹下,讓那兩匹馬銜草而食。
阿拉延宗進屋找到油燈點燃,那屋子裡才明亮起來。
三個人簡單地將土炕掃了掃,鋪上那條棉被,算是臨時有了個窩。
忙完之後,取出乾糧,三人坐在炕頭默默地嚼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