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唐燕凝一口拒絕,雖然是在意料之中,但唐國公也還是難免有些失望。
“阿凝,你要知道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唐國公勸道,“玥兒在宮裡愈是得寵,咱們家裡才愈是榮耀。你在宮外,也才愈發體麵自在。”
聞言,唐燕凝嗤笑一聲,“父親,您這是哄騙三歲小孩子呢?她姓江不姓唐,彆說隻是個一頂小轎子接到宮裡到現在還沒個正經位份的,就是有朝一日入主鳳儀宮,母儀天下了,光耀的也隻有江家的門楣。唐家,又算的了什麼呢?”
“這話不然!”唐國公連忙反駁,“玥兒自從出生,便是在國公府裡長大的。雖不姓唐,勝似姓唐。她不是那種不知感恩的人。再說了,她孤身一人在宮裡,內無盟友外無依仗,再大的本事也是寸步難行。她啊,且得指望著咱們家。所以我才說,你們姐妹聯手,才是最好的……”
“得了吧。”唐燕凝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唐國公的幻想,“她恨我入骨。一旦她得勢,就是我倒黴的時候。就算是為了我這條小命,我也不會讓她有風光的那一天。”
她站了起來,對唐國公正色道,“父親,我勸您一句。她就是個白眼狼,現下羽翼未豐還有仰仗唐家的地方,她自然溫柔小意百般討好。若真的有爬上高位的時候,就是唐家滿門大禍的時候!”
說完,也不管唐國公驟然變色的臉,唐燕凝起身屈膝,“我累了,先回去了。父親好好想想我的話吧。”
施施然出了書房。
唐國公頹然坐在椅子上,思忖良久,又搖了搖頭。本心上講,他其實更相信唐燕凝的話——這丫頭在江沁玥的身上,有著狼一般的敏銳。可從情感上講,唐國公是無論如何不願意相信,自己看著長大捧在掌心裡百般疼愛的江沁玥會是個白眼狼。
一會兒信唐燕凝,一會兒又覺得江沁玥實在是個好孩子,自己不會看走眼。唐國公就這麼坐在書房裡,一直到了天黑下來。
至於唐燕凝,放了個大招後自顧自回了琳琅苑,全然不管她那老父親被打擊得動彈不得了。
“姑娘,頭半晌的時候,三太太過來了。”穀雨一麵安排晚膳,一麵回唐燕凝,“我問她可有事情,她又不說。”
“她能有什麼事?要麼是說家事艱難,沒銀子用了。要麼,就是要說一說唐燕華的親事。隻是,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唐燕凝將發間的玉釵卸了下拉,扔到了首飾匣子裡。
穀雨小聲嘟噥,“叫我說也是的,再沒見過這樣的當家太太,忒不講究了些,每次都隻拿著這些話來跟姑娘說。也就是姑娘心硬了點,但凡拉不下臉的,不知要被她誆騙了多少銀子去呢。”
在穀雨眼裡,三太太也忒不講究了些。
“銀子拿到了手裡才是實實在在的。講究?那不過是有錢有閒的貴婦小姐們的虛頭巴腦。”
唐燕凝想起了一事,問穀雨,“當年從府裡走的那一家子人,還沒有消息嗎?”
她問的,便是林氏的乳母一家。當年,林氏下嫁國公府,乳母一家都跟著進了唐家。但是,在林氏生下唐燕凝後沒有多久,乳母請辭回鄉榮養。林氏心善,雖有不舍,還是念著乳母年紀大了,原也該過些清靜日子,便放了她一家子的身契出去。
緊接著,便是林氏長達十數年的臥床。
去歲唐燕凝得知了林氏臥床的真相原是中毒,便已經開始懷疑乳母。隻是,她讓人出去打聽那一家子落到了何處,卻無論如何也打聽不出了,就好像這一家六七口人平白消失在了這個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