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個轉身踏水就坐在了那塊石板上,“說是不是第一時間來見我的?”
張緣一也拖了鞋子,坐在了旁邊,如今他已經是一個修士了,對於寒冷受凍也不像以前那麼難以忍受了。
“當然了,作為我張緣一最好的朋友肯定是一到小鎮就什麼都不管馬不停蹄來見你了。”張緣一腳上搖晃河水,就像以前一樣。
許一凡撇撇嘴,“油嘴滑舌,肯定在外麵學了不少壞東西回來吧!”
許一凡側過頭看張緣一,發現現在的她居然要抬頭才能看得到張緣一的臉了,有些難過。以前看著他一點一點高過自己心裡難過,害怕他長得太快就要去認識新的人,結交新的朋友,慢慢地她也就沒那麼重要了,會被忘記。現在她沒有看到他的長大,但是等她再次看到時已經完全高過她一個頭了,這種沒有在他的生命裡參與過的感覺,這種好像分離後物是人非的感覺讓她覺得更加難過了。
“你閉上眼睛,我有東西要給你看!”許一凡閉上眼睛,張緣一從袖子裡拿出他在路上買來的胭脂盒,“當當!”
許一凡睜開眼睛,眼裡都是閃爍的星子,哪家姑娘不愛美,哪家姑娘不喜歡打扮自己,她一把拿過胭脂盒,嘴角輕抿,“你現在倒是花花心思挺多。”
又假裝難過的樣子,“估計再過不了多久,這樣的東西就是送給其他女孩子了!”
張緣一有點琢磨不透她這話的意思,但還是順著她的話說道“一盒胭脂而已,送給女孩子不是很正常嗎,我又想不出什麼其他的東西來,就隻給你帶了這個東西來。”
許一凡把話題一轉,把胭脂盒收了起來說道“你快和我說說看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還有你這一年裡都經曆了什麼?”
她很久之前就沒有再離開過燭水河,以前是不想離開,到後來時間久了與這燭水河聯係深了就是想離開都走不了了。他們這樣的存在本來就是如此的,一旦與什麼東西產生聯係,那就是與自身的生命休戚相關了,不然也不會有那什麼黑山老妖,黑水老妖,之類的奇怪的說法,就是因為聯係深了走不脫了,就像張緣一遇見過的女鬼林靜婉。
但是有沒有辦法,他們這些存在本來就是不被天地認可的,不找個可以幫助掩飾大道的東西,那就是一個不小心天雷下來魂飛魄散了。
張緣一娓娓道來,從出小鎮到蒼梧城開始,遇女鬼,坐洲船,看到青龍,破境所有的事情整整花了一個時辰才說完。
許一凡在旁邊聽得表情快速變幻,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驚訝不已,一會兒傷心難過等到最後聽完了所有,才把頭垂下,長長歎了一口氣,心情複雜。
張緣一看到許一凡臉色有些難過,彎下身子,把頭放低,側著腦袋看著許一凡,說道“你歎什麼氣啊?”
許一凡把頭一偏,背過身去,抹了一下眼淚,冷哼一聲,“我才沒有呢!”
她難過是因為自己真的錯過了好多,多到自己與他相處的日子和他所經曆過的完全不能相提並論。而且他還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甚至一個非親非故的妹妹!而她就隻是沒日沒夜的在這燭水河中等著他的回來,無聊的時候就是拿出兩個小木人把玩,對於遠遊的張緣一完全不知道絲毫。
但是轉念她又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吧,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會有他的生活,這是避免不了的,特彆是他還修道了,遇到的東西她這輩子聽都沒聽過,什麼萬丈大小的青龍,什麼拔地而起的劍仙,這些東西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隻在書裡才看到過。
他的未來太廣了,將來什麼珠寶鎮肯定隻會成為一種回憶,連帶著她這個水鬼也是!
她轉過頭看著張緣一,眼裡有著太多複雜感情,她還是想要知道那個答案,所以她忍不住開口問道“緣一,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位置?”
她說話前所未有的溫柔,以至於張緣一都有些不適應,他看著許一凡,目光純真無邪,大大咧咧地回答道“朋友啊!我不是一直說了嗎,許一凡是我在小鎮最好的朋友了!”
許一凡懂了,心裡如同被重物猛烈地砸中,她有些癡癡地說道,語氣緩緩輕柔“這樣啊!”
張緣一並沒有說謊,甚至在他心裡確實就是一直將許一凡當做朋友來對待的,他完全不懂感情,他隻知道彆人對他的好,但是卻不知道,那些好後麵的區彆。有很多好是長輩給的比如顧奶奶,比如張道靈,有些好是同齡人之間的,比如朱治文,也比如許一凡。
他隻知道對他好的,他就要記住,他就要好好保護,但是他不知道不是所有的好都是一樣的。有一種好叫我喜歡你,所以我會日日夜夜思念你,所以我會第一時間趕來見你,會把最好的東西送給你。
許一凡趕緊把頭塞進水裡,洗了一個冷水頭,清醒多了!
她抬起頭時臉上堆起一個溫柔的笑容,“既然你現在會法術了,那讓我也見識見識唄!”
“好咧!”張緣一手一撐石板,手裡驀然出現江寒,身子向水中撲去,卻是在空中腰身一擰,一個翻滾穩穩落在了河流之上,腳尖輕點河麵開始狂奔,手中劍不斷揮舞,挑起一道道水柱,環繞在他周圍,他大聲喊道,嘴角上都是開心,“看好了!”
他劍背橫向一拍,腳尖一點,所有的水柱化作了一粒粒水珠,向著四麵八方而去,如同河神掌控一方河水!
許一凡看著在河流中心的張緣一微微一笑,後又拍起雙手,嘴上喊道“好!大劍仙威武!”
張緣一聽到掌聲和呼喊更加興致衝衝,又是一個踏水而行,不斷變幻招式,在河流中卷起一道巨大的漩渦,還沒有結束,他手中的劍劍氣凝聚,將這一路上學到的東西全部使了出來,一時間河流翻滾不已,拍打著兩岸的泥沙。
在大雪中他就像一位舞劍的劍仙,每一劍都風姿卓越,驚豔奪彩!
許一凡一直在鼓掌吆喝,隻是臉上一直有淚水流淌,兩人都沒有注意到。
就像朱治文說得那樣,張緣一雖然對很多東西有天賦,但是他現在還是一個孩子的心性,一個孩子又懂什麼感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