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轉過身望著對方的眼睛問道“聽說您十分正氣,是江湖上難得的正派人物,你說欺負我一個小輩,真的就有意義嗎?”
陳斷一一時啞口無言。
張緣一起身,江寒直指對方眉心,冷聲道“陳長老至少給我一個理由吧,否則!”
陳斷一望著麵前這位年輕人近乎冷酷無情的眼眸,和那柄劍氣森然的月色長劍,最後慘然一笑。
他笑著說道“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也不怕被你知道這件醜事了。我倒不是真的為了針對你,隻是看你像一個人,就試探性地出手了。”
張緣一哈哈大笑,怒罵道“簡直荒唐!這是什麼狗屁殺人理由?”
僅僅是覺得張緣一像一個人就大打出手,而且對方竟然有臉說是什麼試探,明明招招出儘了全力,誰人試探竟然有如此認真?
不過緊接著張緣一微微皺眉,仿佛想起了什麼,收了長劍。
雖然對方一直出手極重,但是那份殺念好像確實沒有濃到要奪了他性命的地步,從在城內如此,就算是生死一念間的廝殺也是如此,對方好像真的對他一直都隻是試探的樣子。
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一個恐怖的結局,如果此人一直以來都並沒有想過奪他性命,那麼說明對方還是留了後手了!
陳斷一看到對方那副表情,艱難地起身,走到火堆旁,不斷搓手,說道“唉,人啊不服老不行,這江湖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原本以為你會是那個家夥,向著先試探試探,結果險些把命搭上了。”
他突然捂住胸口,閉上眼睛感受體內的傷勢,說道“哦,原來已經把命搭上了啊。”
張緣一既然感受不到對方的惡意,而且對方此刻就算是再想與他換命都是妄想,坐到陳斷一身邊道“前輩倒是心大啊,就為了心中一個設想,就敢拿著命來試探。”
陳斷一回答道“我哪裡想過你這個看起來好欺負的家夥,這麼能打啊,所以還是你們年輕人厲害啊。”
“不過!”陳斷一突然對著張緣一抱拳道,“我陳某人也不是一個不知感恩的人,多謝小友出手相救!”
按照他先前的傷勢,斷然是不可能靠著自己恢複,就算是有人對他真氣輸送都做不到,再聯想到對方先前吞服丹藥的動作,估計此人要麼是有一位煉丹大師相助,或是後台極硬,不然就是本身就是一位煉丹師了。
張緣一搖搖手道“其實,我留你性命隻是想問問你後麵的幕後黑手罷了,一開始一位你是受人指使來殺我的。”
大漠的夜晚降溫極快,沒過多久,原本還熊熊燃燒的火堆漸漸萎靡下去,張緣一又扔了幾截枯木進去,再次問道“晚輩還是有問題,不知是什麼人可以讓前輩如此上心?”
陳斷一眼神突然黯淡下來,仿佛回憶起不想回憶起的往事,他緊握雙拳,認真回答道“我在二十多年前收了一位弟子,不過五年前叛逃了。我天闕宮出了一位叛徒,殺人放火無所不作,尤其是喜歡做那屠戮凡人的勾當,我作為他的師傅,必須代表宗門將他鏟除!”
他望了望張緣一,“至於你,與我那弟子長相實在是相似!”
張緣一哈哈大笑,“這年頭真是怎麼狗血怎麼來啊,連撞臉都這麼隨隨便便嗎?沒想到我這麼英俊的臉都有人要臨摹了去!”
陳斷一卻是望著篝火,不再說話,這個時候,他確實是沒有太多興致願意開這個玩笑。
篝火中的火焰在大風之下劇烈搖晃,一截截燃燒的木頭,仿佛支撐不起身上的重擔,轟然倒塌,揚起一堆堆火花星子,飛揚上天空,化作夜色裡最閃爍的星光。
他找了那位逆徒整整五年,這人啊,好像就是這火堆裡燃燒的木頭一樣,一開始還是滿腔的怒火,誓死抓住那個家夥,漸漸地心灰意冷,給自己施加的重任越來越重,就等到那一天突然支撐不住,然後鬱鬱而終,回歸自然了。
張緣一望著對方滄桑布滿皺紋的臉頰,問道“那你還找嗎?”
陳斷一歎了一口氣,“不找了,這麼多年了,他不想來見我,無論如何我都找不到他的。”
他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徒兒,對方什麼性格他怎麼會不明白,這麼聰慧近乎狡詐的人,隻要他自己不想出來,誰又能夠找到他啊?
而且,他如今年事已高,再過不了多久或許就要變成一坡黃土,實在是沒有那份精力了。
張緣一莫名其妙踹了對方一腳,笑罵道“真不是我說,老前輩啊,取啥名字不好怎麼偏偏叫斷一呢?”
陳斷一一臉懵逼,“???”
張緣一指著自己鼻子道“我師傅給我取名張緣一,你斷的那個一不就是我了嗎?!”
陳斷一哈哈大笑,“年紀輕輕,倒是有趣,師承何派啊?”
張緣一得意洋洋道“怕我說出來嚇死你!”
還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和他陳斷一說過話,他問道“倒是說說看。”
“潮湖書院!”
陳斷一“!!!”
他豎起大拇指讚歎道“有出息!”
張緣一問道“那可不是嘛,比起你那個天闕宮,不要太有名啊!”
陳斷一不樂意了,“潮湖書院厲害我天闕宮是比不上,但是要是說天闕宮失了牌麵,我陳斷一第一個不服。等天一亮跟我去看看!”
“去看看又有何妨!”
“對了我看你剛才吞服丹藥,你是煉丹師嗎?”
“算是吧,大宗師馮元德是我師傅。”
陳斷一“”
沒得聊了,背景是潮湖書院,自己是煉丹師,師傅還是天下僅有的那麼幾位煉丹大宗師馮元德,怎麼好東西都讓你一人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