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回不去了,懷念的也許不是那個人,隻是自己額青春,自己的付出,還有些許遺憾,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與人說著不足一二。
有些東西看過了經曆過了,就過去了,但是一但到了自己身上,那些曾經彆人的故事到了自己身上,又艱難了,又想不開了。
經曆過了和正在經曆著永遠不能相提並論,同樣的道理,不能因為自己經曆過就去強求他人,不能因為自己熬過了更苦的生活就要求他人如你一樣堅強。
老是要求自己不再犯錯,但是有些東西卻一錯再錯。
活著好像就是為了悔恨自己犯下的錯誤,直至不再重蹈覆轍,人生的意義也從優於彆人變成了優於自己。
後來,還記得在皇宮之中,林繼明問張緣一,一個人夜晚踟躕路上的心情,張緣一想起的不是孤單成長,而是波瀾壯闊的海和天空中閃耀的星光。
那麼多的傷心,好像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好像稍稍藏著掖著也就過去了,可是光陰填補的不是傷口,隻是將傷口悄無聲息地加深,深到心底。
那麼人生的意義又到底是什麼?
難道是為了囿於那點人生的喜怒哀樂?還是小心翼翼的過活?
心靈可以超越形體的自由,通達歲月,分辨明晰也是可貴,金堂滿玉,亦感人生如夢。可是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漸漸的張緣一對於這些再難起感情,年紀輕輕的他,感情卻是罕見的清冷,就好像在藕花域之中,明明不願意聽從那個命令殺人活命,可還是口嫌體正直的殺了人。
滿手的鮮血,卻有沒有多少罪惡感,好像他隻是做了一件很普通的事,隻是殺人殺得多了,也就顯得很習慣了。
這種習慣,仿佛是任何事物都可以適用,看不懂想不通好像都可以做到,逼著自己甚至連逼迫都談不上,習慣性做到了。
勝利之後的狂歡是短暫的,意興闌珊之後的平靜才更加難以消磨,而結果也隻是一種狀態,並不是關乎所有的必要條件,經曆隻是終將落地的塵埃。
張緣一隻是更加的沉默,更加的沉穩,很多見過張緣一的人都說,此人將來必定成就不俗。
彆人看他越發沉穩,波瀾不驚,看自己卻是寡言少語,觸目驚心。
這片深不見底,兜兜轉轉又走不出的小巷,可不就是他自己為自己創造的一座囚牢。
就好像當初在潮湖書院,見到有人為五人立碑,說著這樣的死,好過於被人奴役,好過於平平凡凡。
可是張緣一總不覺得這麼如此,活著活著,怎麼能夠這麼說,人死了什麼都沒有了。談什麼後事的榮華富貴,就像是師傅一樣,人沒了,就是真的沒了,不管張緣一如何想念,張道靈終究是沒有活過來。
他不想要張道靈受萬人敬仰,他隻想他活著。
可是當初想不明白,說放著以後再說,這一放就忘了,哪怕再次想通,又不想說了。
成長的代價,好像就是從一點點的忘記開始,一點點的沉默開始,張緣一第一次開始害怕這個虛妄的世界,開始不知道究竟自己在乾些什麼。
那個昔年在四海龍灣邊,與張道靈信誓旦旦承諾,自己不會漠視生命,總覺得自己不會變成那般淡然,可是結果還像朝著自己最不願意看著的方向去了。
他終究是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模樣,那個殺人不帶一絲感情的自己。
張緣一漸漸垂下了頭,顯得十分低落。
原來他已經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了這麼遠,而且越來越遠,仿佛看不到回頭的道路。
“你為什麼難過呢?”
這時一個小孩子稚氣地聲音問道,張緣一抬起頭,竟然就是少年時的自己。
張緣一沒有說話,靜靜地望著對方。
小孩子背著一個小籮筐,坐到張緣一的身邊,張緣一問道“如果,如果長大的你做了讓自己後悔的事,你怎麼辦?”
小孩子搖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要看是什麼事,如果是一些小錯誤,那就儘自己全力去改正錯誤,如果是十惡不赦的大壞事,那就”
張緣一追問道“那就怎麼樣?”
小孩子笑道“那就先原諒自己唄,還能夠怎麼辦,之後再去想彌補的辦法,日子還是要往前麵走的,誰又能保證自己永遠不會犯錯。”
張緣一苦澀地笑笑,不說話。
小孩子又說道“再說了,我敢肯定將來的自己絕對不會犯這樣大的錯誤,以後所做的一切絕對都有自己的理由,可以有遺憾,但是再大的錯誤,錯了就錯了,我還年輕,我不會後悔。”
張緣一啞口無言,他摸了摸少年張緣一的小腦袋,“不會讓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