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穆依舊笑容滿麵,他雙手放在後腦勺,慵懶地說道“不出意外的話,師傅就等著收到好消息吧。”
狄穆又用肩膀撞了撞身邊一位一直不發一言,如同石像一般的男子,笑著說道“魏師弟,你可不能半路掉鏈子啊。”
魏術,眾人之中最冷淡的人,常人若是看到這副一言不發,整個臉冰冷如寒冰的模樣,一定會以為此人是最難交流之人,可實際魏術性格極其溫和,隻是不擅長言語,便給人一種極其難相處的感覺。
煉丹師與醫師本就有許多想通之處,眾人之中,魏術時常下山行醫救助那些無病治愈的普通人。
因為害怕自己如同麵癱一般的臉容易嚇到他人,所以一直都是遮擋住麵部治病,因此也得到了一個掩麵菩薩的江湖稱呼。
還有一點就是,魏術是眾人之中修為最高之人,五人之中,大多數是琴心境,少數如狄穆那是騰雲境,至於魏術卻是罕見的暉陽境煉丹師。
雖然說三千大道相通,但能夠將這些大道打通一兩個的都是極少數,這也是為什麼煉丹師普遍境界不高的原因。
就說那馮元德自身雖然是大宗師境界的煉丹師,可是境界也不過才騰雲境罷了,至於馬國宏也是一樣的境地。
在眾弟子受到外人欺負時,魏術時常會一人出手幫著討回公道,贏得了不少弟子的讚譽。
所以說某種程度上,魏術受人尊敬的程度,在眾人之中,比煉丹術最高的狄穆還要高出不少,強者無論是在哪裡都受人尊敬,特彆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人。
魏術輕輕點點頭,言簡意賅,一本正經道“請師傅放心。”
馬國宏深深歎了一口氣,揮揮手道“算了算了,你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都忙自己的去吧,我要說的也說完了,好好準備。”
眾人這才散去,一路上有說有笑。
馬國宏突然叫道“吳奇文你過來一下。”
人群之中,跟在五人後麵,一位弟子緩緩轉過身。
哪怕是才看到那位弟子,都可以感受到一股極其濃鬱的頹唐之色,就好像一位永遠也睡不夠的男子,無精打采。
馬國宏望著這位平日裡還會跟人笑言兩句,此刻卻顯得沉鬱不已的弟子,心中一時有些心疼。
此刻所有人都已經離開了,他拍了拍吳奇文的後背,“最近過得還好嗎?我聽你師兄弟說,好長時間你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之內,這樣下去可不好,煉丹雖然重要,可是出來透透氣,好好放鬆放鬆也是有必要的。”
吳奇文慢慢地搖搖頭,“沒事的師傅,我最近都還好,自己一個都行。”
馬國宏看了看這個如今連說話都顯得木訥的弟子,歎了一口氣道“你的事情我聽說了,不就是一個女修嘛,天涯何處無芳草,年紀大了你會發現,那些你曾經以為刻骨銘心,甚至要命的感情,最後都會化為一縷雲煙,轉眼便散去了。”
吳奇文沒有說話,有些東西,自己經曆著,與他人經曆過,永遠都是難以相提並論的。
馬國宏又拍了拍弟子的肩膀,笑道“這次比試自己好好努力就好了,自己不留遺憾,一切都好。”
吳奇文沒有說話,隻是點點頭。
就算天空很深,看不出裂痕,我眉頭密布愁雲。
馬國宏望著吳奇文離開的失落背影,惆悵萬千,眾人之中,最適合接替他的位置,繼承他的衣缽之人,做那傳道之人的,便是這位弟子。
天賦雖說不是最高,心誌卻是他們之中最堅固之人,對於煉丹純粹是靠著自己努力走到這一步,稍稍鬆懈,也就不會成為那五位得意弟子之中的一位。
煉丹之途,亦或是世間所有的大道,天賦決定,但真正的高度,靠的則是努力。
狄穆的高度注定極高,但是也看得出來這家夥走在了一人的獨木橋之上,是身邊絕無可能出現第二人並行的坦途。
衣缽的傳承注定無法交付,因為他的心從來都是一個人在獨行,他想要走的是自己的道路,一山獨高。
這樣的人,若是要求他繼承他的煉丹術,隻會誤了他,也給他加上了太多的枷鎖,得不償失,他馬國宏不是這樣的人。
楊盧活潑好動,天賦極高,也極高,這也是他能夠在眾人之中年紀最小,卻又能與五人平起平坐的原因。
可就是心思太亂,不夠穩定,容易在萬花叢之中迷失自己,年輕浪費自己的天賦,那是極其遺憾的事。
隻是少年聽不進去他這個老人家的話,強扭的瓜不甜,也便隨了他了。
鄭盼雲在眾人之中,一隻做著長輩的身份,對人無微不至地關心照顧,卻少了太多的威嚴,以至於,很多話語都難以起到極好的震懾作用,從楊盧這副性子就可以看出。
魏術修道煉丹兩不誤,心性天賦自然不必多說是極好的苗子,可惜卻是不會說話,也不喜歡說話,讓他做那教書育人的先生,還是難了點。
不會教人,那煉丹一道怎麼傳承下去,也難堪大任。
隻有吳奇文,唯一讓他挑不出毛病,最想年輕時候的他。
可惜如今被一個女子心境發生了極大的變化,也不知是好是壞。
馬國宏當然不會去找艾幻竹理論,畢竟這是年輕人自己的事情,他一個老頭子隨便插手,去了也隻是做一個攪屎棍,但時候反倒是他沒了道理可言。
這麼多年下來,馬國宏早就得出結論,感情這個東西,成就人也害人。
就好像光著腳摸著石子過河,過去了就是坦途大道,沒過去那就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眼下的吳奇文就是走在了一條讓人看不清的道路之上,任何人插手都顯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