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說,在什麼位置,獲得什麼結果,這也是他們應得的,畢竟有些人生來活在底層僅僅是填飽肚子都已經是耗儘了全身的氣力,有些人出生就是含著金湯勺,又怎麼可能有永遠的一勞永逸無憂無慮。
再加上,僅僅從李希諾的野心上看,他就不是一個選擇安逸的人,既然有了野心,那就要做好為自己野心付出代價的準備。
張緣一點點頭,“你先說說看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我再考慮究竟答不答應你。”
李希諾湊到張緣一耳邊,輕聲言語了一番。
原本還沒有多少興致的張緣一,眼神逐漸凝重起來,以至於李希諾說完之後,他最終瞳孔微微一縮,神色震驚地望著李希諾。
張緣一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地想法一般,他深深望了一眼李希諾,試探性問道“你確定?”
李希諾若無其事地喝茶,點點頭。
熱氣滾滾的迷霧,向上攀升,遮掩住李希諾的雙眸,讓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麼表情,但是從他握住茶杯微微顫抖的手來看,此刻的他,說出這些近乎於大逆不道的話來,也是鼓足了勇氣,仿佛再給他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都會退卻一般。
張緣一整個人向後仰,靠在躺椅之上,有些走神地說道“這件事情容我考慮一番。”
說完,他立馬起身,有些倉皇失措的離開了。
“我隨時等候張兄的消息,期限是十五年!”在張緣一的身後,李希諾大聲喊道。
袁嵐對於李希諾心中所想簡直是一清二楚,不過對於他來說,他如今隻需要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情就好了,其中糾纏的深遠將來,他能夠不觸及就儘量不觸及。
帝王之家,一舉一動都可能改變一國一個天下的走勢,他袁嵐就算是修為通天,也不敢說能夠左右天下的大勢,特彆是他如今修為還十分的“低微”,僅僅是一位乾元境修士罷了。
李希諾一席話語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他有些疲憊地揉揉眉心,說道“也不知道這麼做對不對,若是到時候失敗了,那真是九死一生啊。”
空蕩蕩的房間之內,李希諾閉上眼眸,陷入了深深的沉睡,對於將來的每一步,他都需要慢慢地編織大網,容不得他半分的錯誤。
張緣一出了房門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他忍不住轉頭看了一眼已經緊閉的大門,自言自語道“瘋了,簡直是瘋了,這些帝王之家的人,一個個都是瘋子不成。”
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這個家夥竟然會要求與他合作這種事情,就憑借現如今的他?還是說,他相信將來的他能夠做到那一步?
他張緣一自己甚至都不敢有十足的把握,這個家夥怎麼敢的啊?
張緣一搖了搖頭,說道“算了,就讓這個家夥自己去玩吧,這種東西我可沒有精力去摻和一二。”
說完,張緣一快步回到了來時的地方。
雖然秦雲看似受傷極重,但其實與曲盈盈的戰鬥之中,他受到的大多數是一些皮外傷,真正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勢,還是對方最後那一劍,隻不過那一劍還沒有真正刺中秦雲的心口,便被張緣一攔截了下來,他也因此逃過一劫。
張緣一回來時,秦雲服用了那些丹藥之後,加上自己本身體魄就十分的了得,已然是沒有什麼大礙了。
秦雲見到張緣一回來,立馬迎上前去,問道“我聽說大唐太子先前找過你,可是什麼十分要緊的大事?”
對於先前李希諾與他說的一切,張緣一並沒有想要告訴任何人,因為實在是太過重要了,說出來隻會牽扯更多人,到時候沒有的事情,若是不小心傳成了事實,那麻煩可就大了。
張緣一搖搖頭,隨口說道“沒有什麼大事,隻不過對方說十分仰慕我師傅,所以想要與我交流交流。”
秦雲點點頭,還是提醒道“張兄可不要輕易相信這位太子殿下,看起來和顏悅色待人極好,其實此人心思極其深沉,野心極大,仰慕張道靈前輩或許也隻是一個借口罷了,還是要多加注意才行啊。”
張緣一微微一笑,說道“多謝秦兄提醒,有些東西,我還是知曉分寸的。”
秦雲點點頭,既然張緣一都這麼說了,他相信張緣一不會是個不明事理的人,點到即止即可。
他繼續說道“那麼現在呢?張兄有什麼打算?”
他原本是來枯葉寺等曲盈盈為好友討回公道,結果反倒被對方打個狗血淋頭,狼狽不堪,好在張緣一救下他,否則就連性命都不保,現如今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他在枯葉寺再待一陣子之後,就會選擇回到琅琊劍塚閉關,沒有大的突破絕對不會出關。
對於曲盈盈他還是不服氣,一定要找個機會再與這個家夥來個公平的決鬥,沒有結果誓不罷休。
他自然也知曉下一次決鬥的危險,畢竟張緣一不可能次次都出現在他身邊,能夠幫助他一二。
或許這就是劍修吧,或者說琅琊劍塚的劍修,對於性命一事向來看得輕巧。
張緣一回答道“我會帶兩個孩子,也就是我新手的兩個弟子會我的故鄉玄陵,將他們托付給一位敬重的老先生,之後便會就是在江湖曆練,等到時機成熟的話,北境我一定還會再回去的!”
對於送兩個孩子會玄陵一事,張緣一並沒有想要麻煩任何人,這些年一直在各種傳送陣之中來來往往,反倒是很少看看這一路的好山好水,這次回玄陵他決定就靠走,慢慢走回去。
正好也讓這兩個孩子看看沿路的壯麗風景。
說起來他離開家鄉已經有十多年了,不知道家鄉的故人是否還記得他,家鄉的一切又是否大變了模樣呢?
人人都是離開故鄉會想念故鄉,但是到了張緣一這邊卻是鮮少有這種情緒。
在張緣一心中能夠留下十分美好的回憶,並且時時想念起來的,斷然不會是風景,而是在這些風景之後的人來人往。
家鄉的一切,與師傅在一起的時光他懷念,與顧奶奶在一起的時光他也懷念,唯獨對於家鄉的美麗風光,依舊記憶模糊了。
好像很多事情就是如此,寄托感情的是故事,而不是單純的器物。
很多他最珍惜的人都走了,故事也就到此戛然而止了。
張緣一雖然一直告誡自己,走在當下,你要過於念舊過往,實際上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念舊之人,哪怕是這麼多年了,他對於師傅還是會時不時夢到一二。
秦雲聽了張緣一的接下來安排,說道“這麼著急啊,我原本還想著帶張兄到我琅琊劍塚看看的,沒想到你早就將一切都安排好了。”
張緣一微微一笑,說道“以後會有機會的,雖然不敢說具體時間,但是我保證隻要我張緣一能夠活到那一天,就絕對不會錯過琅琊劍塚的。”
他本身就是一個劍修,又怎麼可能錯過號稱天下第一劍宗的琅琊劍塚呢?
兩人聊得差不多了,張緣一抱拳告辭退去,正當他即將離開時,秦雲突然莫名問道“其實我很不明白,向來乾擾他人的比試乃是江湖中人的大忌,為何張兄會選擇出手救我啊?”
張緣一背對著秦雲,微微一笑,說道“也沒有個什麼必須的理由,隻不過是看不慣那個家夥罷了。”
一個修行天道的女子,出手不念絲毫的感情,心狠手辣,動輒取人性命,斷人手腳,甚至還認為自己這樣子一點錯都沒有,他不希望修行之人都是這個樣子,也不覺得這樣的天道又有什麼意思。
張緣一希望這樣一直高高在上的修士越來越少,站得太高,總應該接觸地麵,接點地氣才好。
在他的記憶之中,明明陳道玄也是修行天道的,而且在修為上的造詣還要更高不止一層兩層,可是陳道玄給他的感覺,卻絕對沒有這種目中無人的絕情之意。
至少與張緣一等人接觸時,陳道玄更多的還是親和與責任擔當。
不過這麼多年沒見了,也不知道這個家夥如今怎麼樣了,隻希望沒有變化太大,把那些年一起乾過的事情都忘記了。
張緣一剛剛與秦雲道彆,便看到兩個孩子早已在外麵等待他許久,明喻法師問道“要不要我幫幫你啊,大唐到玄陵,送送你們也就片刻時間罷了。”
張緣一將兩個孩子招呼過來,說道“不用了,這點路途,讓我自己走走也好,一直飛來飛去,又傳送陣裡跑動,走也沒有走幾步,我怕自己忘記了究竟如何安心走路了。”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正好趁著這點時間,並不急迫,張緣一可以好好讓自己安心一下。
明喻法師哈哈大笑,說道“也是,一直在天上飛,還不如在地上走路來得踏踏實實有底氣。”
張緣一帶著兩個孩子,走向寺廟之外,說道“那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