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治文沒有說話,隻是低著頭,輕輕點頭,情緒已然是降臨到了極端的低點。
這時,老鄭開口說道“公子,在我的左手食指之上,那裡有一個鼓起來的小環,你幫我看看吧。”
他已經是被斷了四肢,如今是連手指都抬不動了。
那個左手食指小環朱治文知道,這些年裡,他很早就問過老鄭,為什麼手指上會有這麼一個小環,隻不過老鄭一直都是支支吾吾神神秘秘的,並沒有告訴他。
現如今情況緊急,終於是要知道這小環的秘密了。
老鄭繼續說道“這些家夥怎麼都想不到啊,我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了手指之中。這其實是一空間儲物靈器,在裡麵有著一枚傳信令牌,當年我在江湖上遊曆,與一位青城山的弟子結義,他曾經將這枚令牌交於我,說是隻要將來有了任何困難,隻要他能夠幫得上一定會來幫我一把的,如今我已經是走到了陌路了,這靈氣公子你取走了去,讓後讓他幫助你逃出這裡吧。”
當年的江湖之情,現如今看來真是恍如隔世啊,後來他成了玄陵三皇子的扈從,而那位青城山道士,則更是成為了鼎鼎有名的大人物了。
看起來,他們都有了極好的前程,隻不過,如今又有誰能夠想得到啊?唉!
朱治文搖搖頭,說道“我不要,這是你的東西,青城山如此厲害,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一定能夠將你救下來的!”
他實在是不敢收下,因為他有預感若是收下了,老鄭一定就沒有了最後一點執念,一定會離開他的。
老鄭搖搖頭,‘我自己的情況我明白的,已經沒有可能了,隻要公子活下去,一切都還有希望。’
五臟六腑都已經被腐蝕,長生橋斷了,丹田金丹被捏碎,隻有一個破碎不堪的元嬰還吊著他的半條命,但也已經是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朱治文哭著說道“老鄭啊,你不要離開我,我就隻有你一個親人了,你離開了我,我怎麼辦啊?”
這些年裡,他早就將老鄭看做了自家的長輩,一個一直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如今突然要離去的話,他如何能夠接受啊?
老鄭也是滿臉淚痕,哽咽不已,隻不過他一直都安慰道“公子啊,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我一個老人黑發人送白發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放在凡人身上,我已經都不知道死了幾個輪回了,修行已經讓我很長命了啊。”
修行之人,山上無寒暑,既然活命久了,就要相對對於時間的感受變得遲緩,這就好比是蚍蜉一生不過朝夕,卻又能夠在朝夕完成一生般,活得久並不久代表就活得沒有遺憾,就代表有了更多的感悟。
對於修行之人來說,活得久隻不過是在生命上延長了,至於生命的寬度還得是自己去尋找。
老鄭此刻是望著朱治文,雖然這張臉他看了許多年了,眼見著那個少年長大成人,少去許許多多的稚嫩,隻不過在如今,他還是想要好好看看這張臉,好好記住朱治文。
老鄭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他望著朱治文,笑容和曦,說道“公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這一生還長著呢,可以遇到好多好多的人和事,相信一定會有人明白公子的好,一定要好好活著啊!”
他心中明白,朱治文一直是對於死亡早就無所謂了,甚至於可能巴不得早點走人也好,一身暮氣沉沉。
所以老鄭才感到傷心,明明是個正值大好年華的時候,為什麼就要變成這樣呢?早早看透生死,有什麼好的啊。
朱治文點點頭,再也說不出話,以前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總覺得沒有活著的意義,倒是如今好像又不一樣了。
“咳咳!”老鄭又咳嗽了兩聲,鮮血直流,隻不過他此刻不再在意這些,隻是望著朱治文,說道“讓老奴再喊一聲公子吧,以後就沒有機會了啊,希望我們的公子,以後一定能夠擁有大好的前程,一定可以獲得最精彩,最幸福,希望”
他的話語,越來越微弱,最終終於是沒有了聲音。
朱治文抬起手,緩緩覆蓋上老鄭的臉頰,他的眼神低沉,漆黑一片,在整個冰牢之內,氣氛變得十分的壓抑。
朱治文的手中多了一枚戒指,他緩緩站起身,對著冰牢大門旁的護衛說道“讓你們主子來一下,就說我會將他想要的東西給他的。”
那兩個護衛望著朱治文寒冷的眼神,心中皆是不寒而栗,又看了一眼已經沒了性命的老鄭,其中一個離開了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