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子進來，第一眼就看到了端坐著的穆華琰，他的腳步一頓。
小小年紀坐得倒是筆直，在這一屋子學生裡顯得格外醒目，像是專門訓練過一般。
然後，目光後移。
他看到了那個趴在桌上，仿佛沒有骨頭的。
他眉心一跳，頭又開始疼了。
瞧著兩人的樣子，應該是不會起衝突了，他又鬆了一口氣。
李夫子深吸一口氣，如往常一般走到講案前坐下，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這下輪到穆華琰驚訝了。
昨天李夫子那黑白不分的嘴臉還深深地印在他腦海中呢。
聽說這老頭子昨日還被他氣暈了，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他？
“昨日讓大家背誦的課文，背得怎麼樣了？”
“徐元寶，你來背。”
被點名的穆華琰站了起來，差點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
好嘛，再這等著他呢。
還好三字經他早就能倒背如流了。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斷機杼。竇燕山，有義方。教五子，名俱揚……”
他朗朗誦讀了通篇，抑揚頓挫，聲情並茂。
大家都驚呆了，包括李夫子和崔雲崇。
看著他筆直的背影，崔雲崇神情十分複雜。
沒想到徐元寶這小子竟然這麼厲害。
他翻開自己的三字經，發現自己好多字的不認識。
然後，崔小公子被打擊到了。
打架沒打過人家，背書更是背不過。
李夫子則是雙眼放光，看著穆華琰就仿佛看到一團金子一般。
他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穆華琰均對答如流。
李夫子滿意地點點頭，看著他的目光愈加地和藹。
穆華琰沒忍住打了個顫。
這老頭什麼眼神呀，怪瘮人的。
下學後，穆華琰被留堂了。
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他後悔了。
應該收斂點的。
都怪他爹，每次考他都讓通篇背，他習慣了，一時沒刹住。
李夫子又考了幾個問題，滿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從自己的書架上拿下一本書遞給他。
“明日起跟著師兄們學習四書吧。”
是的，他遞過來的，是一本不知道翻了多少遍已經發毛卷邊的《大學》。
他有些嫌棄。
但是礙於尊師重道，他伸手接了過來，還十分有禮貌地道了謝。
回到家晚了半個時辰，遠遠就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在門口。
他走近一看，隻見綰綰正拎著一綠色的菜青蟲，捏著小蟲的嘴巴給它喂。
“……”
他停下了腳步，想要調頭走怎麼辦？
然而，不等他做出決定，就被綰綰發現了。
“哥哥你回來啦。”
說著，她將手舉了起來，“看，我給小蟲抓的，它可愛吃啦。”
穆華琰下意識後退兩步，不知用了多少勇氣，才克製住自己拔腿就跑的念頭。
看到他的動作，綰綰才想起來他怕蟲子。
“呀，忘了哥哥你害怕蟲子了。”
說著，她將拿著蟲子的手藏在了身後。
“……”
穆華琰氣得瞪她一眼，這麼大聲做什麼，生怕彆人聽不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