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內,喜鵲正把燒好的熱水往浴桶裡倒。
謝長魚側躺在榻上,單手握了本畫冊,看得津津有味。
“小姐,您什麼時候愛看小書了?奴婢記得小姐從前說過,您一看到字,腦袋就疼的。”
謝長魚翻了一頁書,慵懶的眼皮子抬起,淡淡道“哦,你不在南苑的時間,我便愛上了小冊子……恩,對了,浴湯備好了嗎?”
“快了!小姐,這還差一桶水!”喜鵲忙著手上的活一邊歎道“鳳來鎮水源稀缺,小姐這桶熱水可是這家客棧最後一缸水了。”
“哦?”謝長魚放下書問道“最後一桶熱水,那掌櫃的怎肯給我們用。”
“咦!大夫人不是說過嘛,這世上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這桶子的水花了八錠銀子呢!”
謝長魚“……”
什麼鬼邏輯?連喜鵲都被陳雙雙洗腦了,八錠銀子買金銀珠寶不香嗎?買一桶水作甚?太奢侈了!
她謝長虞上輩子雖‘壞事做儘’,但也有優點的,那便是謹遵謝家家訓,‘靜以修身,儉以養德。’
“小姐,湯浴已經好了!等您沐浴完,咱們便下樓用膳,那幾名侍衛大哥已經在催促了。”
“行了,你先下樓候著。”
謝長虞長舒一口氣,看了看屏風後水蒸氣四溢的浴盆,翻身而起。
“趕路趕路!怎麼跟催命一般的!”她抱怨道。
誰想去盛京啊?誰稀罕過繼到謝家啊?
若不是想念盛京的傻弟弟謝長亭,打出梧州城謝長魚便要溜了!陰謀詭計翻陰溝兒的盛京哪有小書中那恣意瀟灑的江湖好玩。
不過,眼前的鳳來鎮,她倒挺感興趣。
前世,禦前郡主謝長虞奉皇命前往西北親手絞殺叛變的西城王,至於幽鳴軍隊,雖受西部百姓崇拜,戰功赫赫,但對城西王過於衷心。
謝長魚挺佩服西城王的,那個人對人心把控太恐怖了,幽鳴軍有百餘人,皆為聾啞人,卻能超越盛京軍統下的虎威軍,她當初用了整整一年,精心布陣,才能險勝幽鳴軍。
但至於殘忍的殺害幽鳴軍,她可不認賬!
她在俘虜尚且存活的五十餘名幽鳴軍後,將其關押在西北大牢。彼時,她為如何處置這幫死腦筋的幽鳴軍頭疼了很久,然而關押幽鳴軍的第二天,這群軍隊便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後麵,便傳出她謝長虞殘忍活埋幽鳴軍的事。這一傳十、十傳百,又為盛京謝長虞的“豐功偉績”上添了一筆。
鳳來鎮就更奇怪了,按理說幽鳴軍遠在西北,就算真死了,鬼魂乾嘛跑到位於南北中央的鳳來鎮肆虐?閒得慌?
還有,隔壁房間的‘官人’是誰?他領軍到鳥不拉屎的鳳來鎮意欲何為?
這回,謝長魚可不認為客棧的老婆婆在胡說八道了。
鳳來鎮到底與幽鳴軍有什麼淵源?
……
客棧大堂。
玄乙望著滿桌的乾麵、乾餅等乾貨,滿頭黑線。
對座,江宴單手拿著塊巴掌大的乾餅放在嘴邊,細嚼慢咽,饒是帷帽擋住了他的臉,也不妨礙人們觀賞名門公子淡雅幽遠,不染俗世的高貴氣質。
“掌櫃的,你這滿桌子沒酒沒菜也就罷了,但連壺涼水都無是不是太過了。”玄乙忍不住開口。
老掌櫃滿臉歉意“二位官爺,實在對不住,咱們鳳來鎮原本水源就稀缺,每每咱們缺水都是趕至鄰邊小鎮去取,路遠且費時費力,你看這不,最後一缸水被二樓的姑娘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