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吏!
這一夜似乎格外的幽靜。
遠處的空曠中,那些韃子遊騎的火堆雖依然燒的很旺,卻明顯比平時那種飲酒作樂消停了許多。
似乎,他們也在警醒著什麼。
透過這個細節,李春來心裡的底氣不由也更足了一些。
說句不好聽的,這些韃子遊騎們,其實就是‘敢死隊’、純亡命,腦袋彆在褲腰帶上,刀口上舔血!
正常的人間法則,對他們是不適用的。
畢竟,他們有今天未必有明天,誰能保證就一定能活到明天呢?
那自然是大魚大肉,小姑娘老娘們都不會放過的。
可!
當他們都開始克製的時候,顯然是不正常的。
“爺,現在距離寅時還有大半個時辰呢,您歇會吧。奴婢,奴婢給您揉揉……”
子時初飄起來的一陣小雪已經停了,李春來正看著韃子營地方向出神呢,參花忽然來到了近前,關切的小聲道。
李春來不由笑著看向她“累不累,還能熬得住吧?”
參花搖了搖頭,卻又忙重重點頭“爺,奴婢能熬得住,隻要有您在,奴婢就什麼都不怕了……”
李春來不由哈哈大笑,親昵的揉了揉她的腦袋“現在還不到玩命的時候,現在上下都有兄弟值守,不會出問題的。走,咱們先去那邊歇會。”
“嗯。”
參花不由一喜,忙是乖巧的點頭。
很快,兩人便是來到了這高台背風麵的休息室內。
李春來自不會跟參花客套,拉著她便是趟在了簡易的土炕上。
他當然明白參花的心思,更知道參花想要什麼,但在此時,李春來依然保持著足夠的清醒,不會亂來。
隔壁,毛文龍早已經睡下,呼嚕聲震天響。
真不知道陳繼盛、陳忠他們是怎麼忍的。
參花顯然也被這噪音炒的睡不著,用力閉上了眼睛,可長長的睫毛,卻是時而的輕顫著。
李春來一笑,卻也不多說什麼,隻是用力的抱住了她,蓋緊了被子。
……
補了近一個時辰的覺,李春來的狀態已然好了許多。
並沒有吵醒睡的正香甜的參花,李春來獨自來到了前麵的觀戰台上。
陳六子、李元他們正在抽著煙袋,吞雲吐霧,看到李春來過來,忙是恭敬起身來問好。
笑著讓他們繼續忙他們的,李春來獨自來到土胚堆建起的小陽台前,看向幽深的莽古爾泰部營地,心情也是更好。
像是這種狀態,死魚般硬挺著,看似更有風骨,實則遠非是從容長久之道。
能在這種無比緊繃的氛圍中,還能忙裡偷閒,能偷雞,能摸魚,有鬆有馳,這才是真正的成熟之道。
李春來此時,在心中調整緩和的那個禁區,顯然也是越來越寬闊,越來越雄渾了。
不多時,毛文龍他們也都起來了,一起彙聚到這邊來。
那些韃子遊騎的營地,火光雖是依舊,活動的人影卻是再看不到幾人。
毛文龍看了眼沙漏,已經逼臨卯時,精神不由也迅速振奮起來,低低對李春來道“三兒,差不多了啊。”
李春來重重點了點頭“成敗就在此一舉了啊!六子,傳令,讓弟兄們警戒吧!”
“是!”
……
很快,呼嘯的北風聲中,青州左營已經頗為龐大的營地,也開始迅速無聲的運轉起來。
所有人,都是做好了迎接極大可能會爆發的洪流的準備。
隻是,讓李春來他們有些沒想到的是——
一直到了卯時中,天色都開始有放亮的趨勢了,東南方向大河的上遊,竟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這是個什麼情況?
“三兒,難不成,咱們猜錯了?莽古爾泰這癟犢子,不是今天動手?”
毛文龍都開始沒自信起來,有些抓耳撓腮的。
李春來的眉頭也是皺的很緊,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思慮一會兒才道“大哥,不著急,咱們再耐心點。就算真天亮了,也無妨!咱們糧草還充裕著呢,拖著便是!”
毛文龍自是明白李春來這話隻是安慰,但現在這般狀態,他們也確實什麼都做不了。
隻能是長舒一口氣,重重點頭。
……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遠處,漸漸都開始浮現出拂曉的暈白之色,東南方卻還是沒有什麼動向,便是李春來都有些懷疑自我了。
難道,他的判斷真的錯了不成?
可正當李春來想調整方略,讓麾下兒郎們先緩一緩的時候。
“轟隆!”
“轟隆隆……”
東南方向的遙遠處,終於是傳來了想要的聲響。
緊接著,恍如萬騎狂奔,卻是比萬騎狂奔還要更洶湧、更暴虐的聲響,直從東南方向的遙遠處席卷而來。
沒多久,站在李春來他們的角度,已經隱隱可以看到遠處那滾滾的渾濁洪水,湮滅了大河的河道,暴虐的朝著己方戰陣而來。
“來了,果真是來了啊!三兒,咱們沒猜錯,沒猜錯哇!”
毛文龍激動的握起了老拳,整個人恍如一頭要暴起的老獅子。
“大哥,彆慌!這才到哪呢?現在才將將開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