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逼宮,赤果果的逼宮啊!
若是沒有與李春來那等鷹視狼顧的強勢人物達成一致,便是用屁股想,陶朗先都能知道那等後果啊。
但此時!
氣憤過後,陶朗先的嘴角邊卻止不住露出了一絲冷笑。
旋即,他便是換上了和顏悅色的笑顏,溫潤的道“諸位,諸位,本官自是知曉諸位的擔憂。說起來,我登萊兩府之地,這些時日以來,也著實是艱難那。這件事,昨日時本官也與李軍門聊過,但李軍門究竟義薄雲天,他的偉岸,讓本官也自慚形穢啊。”
說著,陶朗先的氣勢陡然一變“李軍門已經決定,將由他個人出資,資助這些遼民,在長島之上,先開始基本的生活!本官不才,在李軍門的感染下,也決定拿出微薄錢財,救濟這些可憐的遼民!為天子,為朝廷分憂!”
“這……”
看著陶朗先義正言辭的模樣,廳內一眾官僚們都有些懵了。
他們想了一萬種情況,卻是萬萬沒有想到,李春來竟然會自己出銀子,更可怕的是,陶朗先這貨,竟然已經抱上了李春來的大腿……
這還怎的玩?
但登州這幫人顯然也不是吃乾飯的。
前文便已經說過,登州這數年來,著實是人傑地靈,在京師的京官不少,高官都是有著幾個,比之李春來的老家‘青州幫’都要更強大。
如此,彆看陶朗先是巡撫,一方大員,但他們照樣有不買賬的資本。
誰讓陶朗先不僅後台倒了,過來是孤家寡人,現在他屁股底下又不乾淨,風向已經對他極為不利了呢?
這種時候不睬他,難道等他撲街了再踩嗎?
那還有什麼快感?
那同知吳鳳來與那位高知府相視一眼,心中便是有了計較,看似恭敬、實則更為剛正凜冽的道
“撫台大人高義,李軍門高義!可,撫台大人,若是這般,這些遼民,豈不是成了李軍門的私民,我登萊上下,對其又如何監管?若是萬一因此出了什麼事情,誰能承擔這等責任?!”
“這……”
廳內止不住便是一陣低低議論,每個人的臉色都是凝重起來。
而那同知吳鳳來,麵上看著恭敬垂著首,頗為的謙卑,嘴角邊卻已經是露出了一抹止不住的輕笑。
陶朗先這廝,什麼狗幾巴玩意兒啊!
真他娘的是狗急跳牆了,連小李三兒那等武人的大腿都要抱了,真當這天下沒了王法不成?
那高知府也是一般模樣。
隻不過,他要更內斂一些,但他的底氣可不比任何人少,乃至隻是更強。
原因無他。
此時馬上就要登上首輔寶座、勢力正值巔峰鼎盛的葉向高,正是他的恩師!
有這層關係在,他又怕個毛線的?
更不要說,因為他處在登州這個位置的緊要,便是在他們‘葉黨’之中,他的地位也是愈發的水漲船高。
若是李春來在此,看到這一幕,怕是也會給出一定的評價的。
當然,不是關於這位年輕有為的高知府,而是那位同知吳鳳來。
因為這位吳同知,正是當初薑胖子引薦給李春來的同僚!
但很顯然,饒是薑胖子此時也算有些前程,可,在他這位同僚麵前,屁都算不上的。
登州幫兩個話事大佬都是達成了一致,下定了決斷,底下,又有幾個敢忤逆他們的意思?
便是那些個一直處在邊緣位置,偷偷摸摸對陶朗先表忠心的臭魚爛蝦,此時也不敢說話了。
這般大帽子都扣下來了,誰他娘的還敢多說些什麼呢?
萬一,那位李三爺真有個什麼歹心的……誰敢承擔這等責任?
那必定是抄家滅族之罪啊!
“你們,你們……”
陶朗先眼見這個模樣,白鼴鼠般的大臉上,止不住漲的一片通紅,渾身都止不住的顫抖著。
想說些什麼,一時卻哆哆嗦嗦的根本就說不出來,幾乎就要暈倒在當場一般。
這讓高知府、吳鳳來等登州幫的人,那等快意,幾乎都快要滲出來了。
就你這等爛貨,還想在己方這些青年才俊頭上動手動腳的?
做夢呢!
但他們並沒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陶朗先看似就要崩盤的時候,他的嘴角邊,卻是止不住翹起了一抹彎彎的弧度。
長歎息道“你們所說的,也卻有道理啊。但你們能想到此事,本官又如何想不到?昨日時,本官已經就此事,仔細詢問過李軍門,李軍門已經給了本官穩妥而又確切的回複!”
“什麼回複?”
吳鳳來止不住下意識便脫口而出。
其他人也都是直勾勾的盯緊了陶朗先。
彆看這幫‘青年才俊’此時都是視這些遼民若螻蟻,予取予求,但是,誰又是傻子呢?
用屁股想他們也能知道,一旦把此事做好,那必定是大大的政績啊。
陶朗先此時儼然已經全盤掌控了節奏,淡淡的冷笑道“李軍門已經上書天子,自請內廷派人過來鎮守!諸位,以為如何啊!”
“這……”
本來還一副胸有成竹的高知府、吳同知等人,幾如五雷轟頂,呆呆傻站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誰能想到!
那小李三兒,竟如此歹毒,引狼入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