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吏!
不起眼的馬車徐徐駛過登州城的一條條繁華街道,最終,穿行到了一條無人的短街中,緩緩停了下來。
馬車內,陶大郎的臉色有種凝滯的沉重,嗓子都有些嘶啞了,低沉道“帥爺,現在登州這風氣,怕,怕真不好處置哇……恐怕,咱們就算找到了那孫老四的把柄,反而才遭了他們的道啊……”
說著,他小心翼翼的看向了正在閉目養神的李春來。
李春來卻恍如睡著了一般,久久沒有什麼反應。
陶穎兒此時雖然還不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她自是也察覺出來,現在的氣氛有些不太對,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偷偷看看她大兄,又止不住看向李春來。
半晌,李春來恍如從天外神遊歸來,有些深邃的看向陶大郎道“陶爺,你以為,此事當如何?”
陶大郎雖是一直未曾入仕,也深受他父親陶朗先的影響,沒什麼主見,但他究竟不傻。
特彆是跟隨李春來這幾天以來,明裡暗裡,似有似無的,他對很多東西的認知都深刻了不少,心中自也有了一定的判斷。
忙恭敬道“帥爺,現在這般狀況,咱們若不做,可能真就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若是去做,縱然同樣機會不大,但,究竟還是有著那麼一線生機的……”
“嗬。嗬嗬嗬。”
看著陶大郎緊握雙拳,一副要破釜沉舟的模樣,李春來忽然大笑起來。
這讓陶大郎兄妹登時都有些無所適從。
然而縱然此時形勢並不妙,李春來的心情卻是好了不少。
這一路走過來,李春來也算是見識了不少二代了,對這些二代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
不同於董公子、劉大郎那種小地方的小二代,陶大郎這廝,究竟是跟著陶朗先走過南闖過北的。
縱然常年處在被陶朗先壓製的狀態,很難有自己的決斷力,但是,自幼的良好教育,基礎水準究竟擺在這裡呢。
一旦給他可以施展的機會,他那種遠高於普通人的積累,便也開始展露出來。
“陶爺所言不錯。”
李春來笑著看向陶大郎“這事情的確很難,但是,正因為這事難,咱們才要去做,還要去做好!否則,若這世上什麼事輕輕鬆鬆便能做成,又哪還有現在這般局麵?”
說著,李春來道“去城東青月坊!”
“是。”
外麵馬夫恭敬回應,而馬車裡,陶大郎依然沉浸在李春來這看似飄忽、卻又說不出紮實的言語裡,久久不能自拔。
他已經是抓到了些什麼,但也不知道為何,就是差了那麼一根線。
而隨著馬車的不斷顛簸間,陶穎兒的柳眉也止不住緊緊蹙起來。
這小李三兒,似乎比想的還要更有意思啊……
……
青月坊位於登州城東,距離李春來原來下榻的那間‘黑客棧’,並不是太遠,隻隔了幾條街。
這片區域,也是登州城最為魚龍混雜的地帶。
什麼賭坊,奴隸市場,牲畜市場,包括各種半掩門,都處在這片區域內。
而這青月坊,名字看著倒也起的好聽,實則,正是登州此時最大的銷金窟,聚集了勾欄、賭坊、販賣人口等各種地下生意與一體的存在。
據說,裡麵還有不少白毛鬼女。
當然,都是來自北邊的窮姐妹……
李春來他們三人過來的時候,早已經喬莊完畢。
李春來一身略有浮誇的藍衣,滿臉大胡子,一看便是暴發戶模樣。
陶大郎則是打扮成了李春來的管家,而陶穎兒則是化身為小廝。
因為此時正值午後,青月坊的人並不多,接待的龜奴和老鴇子也都不是太熱情,隱隱有著一種高高在上之感。
顯然。
常年的順風順水,這幫人都是有了一種潛移默化的優越感。
李春來是來找機會的,自不會在這種時候搞事,在大廳裡要了個不起眼的桌子,便是帶著陶大郎兄妹坐下來。
此時,裝飾的略有浮誇、卻有些遮不住陳舊的大廳裡,隻有兩桌客人。
看他們唾沫橫飛,懟著幾個姑娘吹牛皮的模樣,儼然不是什麼真正的有底蘊之人。
但他們倒都是本地人。
陶穎兒剛開始聽他們吹牛,還挺有興致,可聽了沒多會兒,便有些嫌棄了,小嘴不滿的嘟了起來。
都什麼玩意?
好像整個登州都是他們的一般。
可,她陶穎兒在巡撫衙門裡住了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怎的就沒聽過他們這一號人物呢?
李春來和陶大郎心中自是更有數。
一群瞎雞兒混的小混子而已。
不過,聽他們吹牛,還是能捕捉到一些信息的。
比如,過會兒孫老四肯定會過來。
因為這邊的賭坊是孫老四最重要的財源之一,馬上就要到了開門的點了。
而通過這個細節,李春來也捕捉到了一些那孫老四的性子。
每天申時開門,午夜則不封頂。
這孫老四,在骨子裡,還是想講規矩的。
終於,李春來和陶大郎喝光了三壺酒,正要再添一壺,陶穎兒都有些不耐煩了,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喧嘩,‘四爺四爺’的恭維聲不絕於耳,正主兒顯然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