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死後,顧總一夜白頭!
曾經的沈落,怎麼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呢。
這麼厭惡,這麼排斥的目光,顧輕延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還是心頭酸酸的,麻麻的,猶如被蜜蜂狠狠的蟄了下。
被顧輕延包裹在手心的手掌,奮力的反抗。
顧輕延還是沒鬆手,把她握的越來越緊。
真是可笑,她現在所有的精力,都是用在傷他這件事的。
沈落口鼻上戴著呼吸機。
因為乾燥起皮的嘴唇,艱難地開口。
她的聲音很小,很輕,還伴隨著咳嗽。
呼吸機的罩麵上,蒙上一層水霧。
她眼底透著焦急,現在的沈落,再顧輕延眼裡,像振翅高飛的鳥,一刻也不願意再他這個舊籠子裡待了。
顧輕延眼眸緊縮,透著失落和受傷,他雖然沒聽清她再說什麼。
但通過口型判斷,她說的不是什麼好話。
要麼是辱罵,要麼是離婚。
顧輕延心裡壓抑至極,但他看到沈落躺在病床上,渾身插滿了儀器。
她眼眶紅紅的,一行眼淚,從她眼眶湧出。
顧輕延心裡酸酸的,又是絕望,又是心疼,伸出手,帶著紗布的手掌,去幫她擦淚水。
淚水很快就侵入紗布。
沈落的臉偏到一邊,不想被他碰。
顧輕延抿了抿唇,原來連擦眼淚,她都不願意了。
但他還是把沈落的臉,扳了過來,讓她和自己對視。
“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可以離婚,但我有個條件。”顧輕延喉嚨一哽。
沈落死寂的,如死灰般的眸子,瞬間燃起了光亮,很明顯,她對顧輕延接下來的話題感興趣了。
顧輕延更沉重了,沒想到現在隻有離婚這個話題,才能吸引她流轉的目光。
“得配合醫生治療,做手術。我已經幫你找到了和你匹配的肝臟,手術幾率很大。”
看著顧輕延那認真的樣子,沈落恍惚了下。
手心被他握著的,他的手掌很寬厚,很溫暖。
指腹上有一層薄薄的繭。
曾經被他這樣十指相扣,她覺得安心,很有安全感。
可現在,物是人非了。
沈落曾經很盼著他關心自己,如現在這般,對她的身體上心,幫她找治病的辦法,如尋常恩愛夫妻一樣。
她沒有盼到。
現在要分開了,她又得到了。
可遲來的深情,比草賤,她不需要了。
她對活下去這件事,已經沒興趣了。
孤零零的,痛苦的活著,是一件很內耗,很累的事情。
即便是治好了癌症,她隻是減少了生理上的痛苦,而心裡的缺失,卻伴隨著父母的過世,永遠的難以治愈。
她想,她最好的出路就是去天堂,找父母團聚。
一家三口,活著的時候,不能再一塊。
死了,還是得再一起的。
沈落拒絕的話,正要脫口而出。
她想說,顧輕延,不用白費力氣了。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搶先一步打斷“彆急著拒絕,沈落,這是我唯一的條件。想離婚,就得按我的意思辦。不然你到死,都是頂著我顧輕延太太的名義。”
沈落想說的話,被咽了下去。
對啊,如果不離婚,死了都是他顧輕延的人。
她不想和他葬在一起,進入他顧家的族譜。
沈落想和顧輕延斷得乾乾淨淨的,沒有任何關係。
“沈落,你了解我的脾氣。我想辦到的事情,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我。我不想逼著你治療,是因為我想尊重你的意見。”
“可如果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個婚,我也不會離,這個手術,你綁著也得去做。你是要吃敬酒,還是要吃罰酒,好好掂量。”
沈落把眼眸睜得很大,很大。
眼眶很乾澀。
她一瞬不瞬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他依舊那麼俊朗,成熟。
黑色的大衣,簡單的樣式,穿在他身上,他是行走的衣服架子,把這件衣服穿出很高端的感覺。
氣質矜貴,沒有當年剛見麵的半點窘迫。
沈落嗤笑,鼻尖酸酸的,眼淚再次奪眶。
又是威脅她嗎。
是啊,她現在隻是個癌症病人,還是晚期。
她把顧輕延惹急了,她的確是沒辦法抗衡的。
還不是任由他擺布。
真是可笑,父母在世的時候,她被顧輕延拿捏,現在父母不在了,她還是擺脫不了同樣的命運。
“沈落,答應我的條件,就點點頭。”顧輕延幫她擦眼淚,很有耐心地跟她說。
她怎麼能不答應呢,她沒有選擇的權利。
沈落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