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黑旗軍!
白秀靈看見狄雄換上西服要出去,連忙問道“你要去哪?”
狄雄道“上班時間到了,我要到警察局上班去,你傷勢未好,不要下地亂跑,如果無聊了,就叫福伯到書房取幾本書給你看看,需要買什麼東西,跟福伯說一聲就行,我已經關照過他了,另外抽屜裡有二十塊大洋,是給吳春雷治傷的,那麼拚命救你,想必你們交情極深,可不能傷重去世。”
狄雄下午走進辦公室時,看見幾個偵探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一名偵探對他說“探長找你!”
探長名叫馬洪,與狄雄已故的父親有交情,狄雄能當上偵探就是他幫的忙。狄雄走進探長辦公室,見馬探長正皺著眉頭抽煙。
他看見狄雄進來,歎了口氣道“狄雄!有件事得通知你,你已經被開除了!”
狄雄心中一沉,心想難道是看守所的事犯了,不可能啊,我出手時,那三個人都沒看見我呀!他平靜地問道“馬叔!為什麼開除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馬洪道“你上午送了一個小偷到拘留所,你走了之後,梁麻子和另外兩個看守被人襲擊,打成重傷,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小偷也失蹤了。梁麻子是局長黃胖子的小舅子,而且是黃胖子最寵的一個小妾弟弟,現在找不到凶手,就遷怒於你,說如果不是你送小偷去,也許不會發生這種事,就把你開除了。”
狄雄一臉無辜道“這太冤枉了,我把人送進去就走了,什麼也沒做,根本不關我的事。”
馬洪道“如果是你做的,就不是開除這麼簡單了,你的命就沒了。西城警局一向是黃胖子說了算,就算冤枉你,也沒法子。蒙冤的可不是你一個人,巡警李飛因為前幾天和梁麻子吵過架,也被當作嫌疑抓起來嚴刑拷打,現在還關在拘留所。我全力為你求情,也隻為你爭取到兩個月的補償薪水,你先回家呆著,我想辦法為你另找一份差事。”
他把十塊銀元放在桌子上說“這是你的兩個月薪水,佩槍和警證取出來吧。”
狄雄歎了口氣,把佩槍和警證取出來放在桌子上,取了銀元道“我今天盤下了一家飯店,明天開業,本來打算明天請一天假的,現在看來用不著了。”
馬洪一聽很高興,說“原來你已經有事做了,這樣最好,開飯店當老板,比在警局受氣強多了,如果生意好的話,我也投入一點股份。”
狄雄要走,馬洪又叫住了他,從抽屜取出兩卷封好的銀元遞給他說“飯店剛開,一定要花不少錢,這一百塊錢你先拿去,算我入股的。”
狄雄收下錢,連連稱謝,這錢其實是一個大煙販子剛送給馬洪的賄賂,馬洪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他根本沒想到後來會有巨大的收獲。
下午狄雄就到飯店幫忙打掃清理了,把門窗清洗乾淨,貼上新買的粉色窗紙,又購置了蒸籠、麵粉等一批物品,一直忙到傍晚才回家。夥計和廚子見老板親自幫忙打掃,都很感動,認為來了一個好老板。
吳掌櫃看著狄雄離去的背影,對杜麻杆和張黑臉說“從第一次見到他,我就意識到,這是個有本事的老板,你們的好日子來了。”
“對不起!我連累你丟了飯碗!”白秀靈得知他被開除,很難過地說。
狄雄笑道“沒關係,我早就不想乾了。”
晚飯菜是狄雄端到床邊給白秀靈吃的,一盤韭菜炒雞蛋,一碗黴乾菜燒肉和中午剩的雞湯,白秀靈吃得讚不絕口,連吃了兩碗米飯,吃得肚子發脹,才放下筷子。
狄雄道“晚上你就睡我房間吧,我到福伯房裡睡。明天你的腿就可以下地了,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裡了,隨時可以離開,我已經不是警察了,無權再關押你了。”
白秀靈聽了大吃一驚,她原以為狄雄把她救回家,對她又這麼好,無非是想占有她的身子,她也做好了這方麵的心理準備,誰知狄雄根本不打算這麼做。
白秀靈有些失望問道“狄大哥!你是不是嫌我長得醜陋?或者已經有美貌的太太了?”
狄雄笑道“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子,我也沒有美貌的太太。”
白秀靈紅著臉道“那你為什麼對我不動心?如果你想要我的身子,我現在就會給你的。”
狄雄道“要說對你不動心,那是假話,不過大丈夫絕不趁人之危,如果我現在占了你的身子,那和梁麻子他們還有什麼區彆?在彆人看來,不過是四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罷了。”
白秀靈沉默了一會兒才笑道“你真是一個好人,我本來打算傷好之後離開這裡的,可是你燒的菜太好吃了,我已經不想走了,你看怎麼辦呢?”
狄雄道“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你當然可以住在這裡,我的飯店也需要幫手。不過有個條件從此脫離飛膺幫,不再做小偷。因為我以前被人偷過多次,深知被偷者的痛苦。”
昏暗的舊屋裡,吳春雷躺在肮臟的破床上,傷口的疼痛讓他快要發瘋了,他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免得在這裡受活罪,他對那個出手打傷他的年輕警察恨之入骨,但如果要報仇,自認又不是他對手,他知道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多半要被張老大拋棄了,就像以前被拋棄的其他小卒一樣,張老大絕不會為一個快死的小卒花一大筆醫藥費的。
他突然聞到一股劣質香煙味,抬頭一看冷寒冰叼著香煙進來了。
臉色青灰、目光陰冷的冷寒冰走到了床前,熄滅了煙頭,拿著幾粒藥丸對他說“這是我從醫院偷來的止疼藥,你快吃了吧!”
冷寒冰隻有十六歲,由於長期生活在社會底層,飽經滄桑,看上去像二十多歲,他是吳春雷最好的夥伴,正是冷寒冰找到躺在大街上的吳春雷,並把他背回小舊屋的。這裡是飛鷹幫在北京城內的一個臨時窩點。
吳春雷道“我已經是快死的人了,何必再冒險幫我偷藥,老大他們如果知道了,又會打你一頓。”
冷寒冰道“老大不會知道,他和二爺去昌平縣青樓找相好的快活去了,三爺送四爺上醫院去了。隻有春風和天烈知道,你應該明白,他們是不會說的。”
吳春雷道“白姐被差佬抓去了,那家夥額頭有一顆紅痣!”
冷寒冰道“我知道,春風已經打聽到這個人的住處,我明天就帶春風和天烈找他,把他宰了為你報仇,再把白姐救出來。”
吳春雷道“那家夥功夫很厲害的,連費四爺都被他打成重傷了。”
冷寒冰道“我知道,送四爺去醫院的也有我,大夫說,他被打斷了三根肋骨。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明天我把飛刀帶著,絕不會和他硬碰的。”
早晨,在一陣鞭炮聲中,西河沿街的“朱記”飯店重新開張了,不過店門上的牌匾已換成了“微利飯店”四個字。看熱鬨的人們看見飯店賣的包子、燒麥、麵餅比其他飯店便宜,而且個大餡多,便紛紛進來吃早飯,一時間客滿為患,把杜麻杆、張黑臉忙得腰酸腿痛。客人們付賬的銀角子、銅板在吳掌櫃麵前堆成了小山,吳掌櫃樂得眉開眼笑。
狄雄走進來時正好看到,對吳掌櫃笑道“不過是幾個小錢,就讓你樂成這樣?”
吳忠對狄雄道“老板真是天生經商的人才,昨晚叫麻杆、黑臉把開業通告和價格表貼滿了各巷口,還有許多黃包車上也貼了,今天生意果然紅火得厲害。”
狄雄道“不過是廣告宣傳罷了,另外還要真正價廉物美,否則是留不住客人的。”
一個中年客人到櫃台旁結賬時,對吳忠道“我以前也到貴店吃過早點,現在的早點怎麼比以前味道好多了?”
吳忠看了看狄雄,對中年人笑道“因為早點的配方換了,李老板既然喜歡吃,以後就經常來光顧好了。”
送走李老板後,吳忠對狄雄道“其實以前朱老板在這裡時,飯店生意也是很好的,不過官府收取的苛捐雜稅太多了,西河沿街是北京兩大黑幫地盤的接合部,青龍會和鬼影幫都來收保護費,再加上一夥北洋兵經常來白吃,就賺不到錢了。上個月朱老板實在忍不下去,向那夥常來白吃的大兵索要飯錢,結果發生衝突,大兵開槍把朱老板打死了,朱大嫂告到衙門,至今沒有結果,隻知道是第三鎮的兵。老板你本身是警察,當然就沒有這些麻煩了。”
狄雄道“看來要想在北京立足,沒有一定的實力,肯定不行。”他並沒有告訴吳忠,自己已經不是警察了。
上午十點左右,狄福正要出門倒垃圾,剛一開門,就看見三個陌生少年站在門外,把他嚇了一跳。三個少年都穿著破舊的黑色棉衣,其中一個相貌凶惡的紫臉少年把手伸到懷裡,好像要掏什麼東西,被另一個青灰臉少年阻止了,那青灰臉似乎是為首的,他朝身邊的一個白臉少年使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