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黑旗軍!
藍錦屏走後,情報科長吳春風又走了進來,對狄雄道“按照你的要求,卞枝梅和孫曉鐵在門外等候你的吩咐。”
孫曉鐵是北京說書人孫鐵嘴的的兒子,孫鐵嘴在北京說《黑旗軍血戰台灣》的故事,得罪了日本人,被幾個日本浪人夜裡闖入家中打個半死,不過他寧死也不肯說出這個段子是誰給他的,二十歲的孫曉鐵為他保護父親,也被打傷。一隊巡警聽到動靜及時趕來,嚇跑了日本浪人。北京情報站的關乞兒得知此事後,發電報請示了吳春風,然後就派人把他們父子送到了包頭。到了包頭後,正好趕上情報員學校招生,孫曉鐵報名並被錄取。
狄雄伸手從抽屜裡取出一份資料,然後對吳春風道“叫他們進來吧!”
卞枝梅和孫曉鐵走進來時,看見辦公室隻有狄雄一個人。
請他們坐下之後,狄雄道“你們的任務是潛入外蒙軍的偽都庫倫,設法進入偽首相杭達多的府中做仆人,額真汗雖然是偽皇帝,但隻顧縱情聲色,貪圖享樂,外蒙政事都由首相杭達多處理,在首相府,能在第一時間得到重要情報。”
他把那份資料遞給卞枝梅道“這份資料裡有杭達多和其他大臣的詳細介紹,還有杭達多的一張照片,這是五名情報員用生命換來的情報。”
孫曉鐵激動道“保證完成任務,絕不讓烈士的鮮血白流。”
卞枝梅仔細看了一下資料,說“資料寫的很詳細,杭達多府上的布置、他和妻妾的性格愛好都有,對我們潛入行動幫助很大,但我畢竟剛剛畢業,一下子把這麼重的擔子壓在我身上,感到能力有限,我隻能說儘力完成任務。”
狄雄笑道“你這麼說就太謙虛了,你在六名女情報員中排第二名,聽教官李老實說,你本來是排第一名的,格鬥考試時讓了冼玉姬一手,如果連你都完不成任務,那已經沒人能完成了。孫曉鐵也很優異,在男學員中排第五名,前麵那四個家夥其實不能算的,這個情報組卞枝梅是組長,孫曉鐵是副組長。當然危險是肯定有的,你們有什麼家事需要交待的,儘管跟我說,我會儘力幫忙,讓你們免去後顧之憂。”
卞枝梅道“我父母已經進了養老院,被照顧的非常好,兩個孩子也在孤兒院生活的很好,我相信他們會有一個美好的將來,沒有什麼要交待的了。”
孫曉鐵也說“北海醫院治好了我父親的傷,還讓他教授十幾名軍中弟子說書,他活得非常充實。就算這次回不來了,還有弟弟為他養老送終,所以沒有遺憾。”
狄雄道“為了便於工作,你們可以假扮夫妻去庫倫。”
孫曉鐵一聽,驚喜交加,激動地站了起來,卞枝梅卻搖頭道“曉鐵才二十一歲,我比他大了四歲,不合適。李老實不能去嗎?”
孫曉鐵連忙反駁道“誰說不合適?我這人長的老成,說二十五歲都有人信,你長的那麼嫩,看上去最多二十歲,完全合適。”
狄雄道“李老實不會說蒙語,去偽蒙首相府那種地方當臥底,那是找死。卞組長如果認為孫曉鐵不適合做搭檔,外麵走廊椅子上還坐著兩名候補人員,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應當看到了,卞組長可以從中選一位。”
卞枝梅看見孫曉鐵緊張地看著她,便笑道“那還是選孫曉鐵吧,外麵那兩個家夥不就是唐戰和陰全嗎?,一個性格粗暴野蠻,另一個是變態偷窺狂,我可受不了。”
狄雄道“你跟李老實的事,監察科的人早就向我彙報了,有人主張把你們抓起來,我說李老實沒有老婆,卞枝梅沒有丈夫,兩個單身男女在一起很正常,憑什麼抓人家?你們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為什麼要跟做賊一樣偷偷摸摸?”
卞枝梅道“我跟李老實在一起是為了贖罪,當年把他害的太慘,得給人家一個報仇的機會,現在半年約定期已過,我跟他關係已經結束了。”
出門時,孫曉鐵握住卞枝梅的手,生氣道“你剛才為什麼說我們不合適做假夫妻?”
卞枝梅笑道“因為你在學校裡和唐戰、陰全兩個人,一直瘋狂追求我,我擔心你會假戲真做。”
坐在外麵椅子上的唐戰站起來,氣憤道“孫曉鐵!你拉著卞姐的手做什麼?給我放開!”
孫曉鐵胡說道“上次我報信抓了晉軍刺客,立了大功,钜子說要獎勵五千大洋,但現在經費不足,問我要什麼其他方式代替,我說把卞姐賞給我做老婆,就不要賞金了,钜子同意了,她現在是我老婆,我為什麼不能拉她的手?”
唐戰一聽,呆住了,陰全冷笑道“孫曉鐵滿嘴瞎話,跟他爹一樣愛吹牛,钜子怎麼可能同意?卞姐也不會同意!”
卞枝梅見孫曉鐵對她使眼色,便嚴肅道“他說的是真的,陪他睡覺能為钜子節省五千大洋啊,我就答應了。你們不要再絞儘腦汁追求我了,我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這下陰全也呆住了,孫曉鐵得意地笑了,摟著卞枝梅從兩個情敵麵前走了。
夜晚時分,紅柳旅館,北條浩一看見立花大輔走進來,連忙叫手下關上房門,然後迎上去問道“情況怎麼樣?”
立花大輔道“一開始純子不肯配合,我隻好用她家人逼她,她才答應,把朱竹泉騙出來,隻要他落到我們手裡,我們就有辦法讓他聽我們的,純子聽朱竹泉說,他最近要從鋼鐵廠運一批鋼材進飛機廠,我們可以安排幾個人藏在貨箱裡進入飛機廠。”
北條浩一道“那個姓朱的支那人會聽話嗎?支那人裡麵嘴硬的家夥可不少”!
立花大輔得意的笑道“這種好色的支那人,骨頭能有多硬,大不了拷打一番就可以了,我們黑龍會的酷刑,連那些殺人如麻的黑幫都受不了,這種隻會造機器的哪裡能忍受這樣的罪呢”。
北條畢竟是川島浪速的弟子,處事相對較為謹慎,於是他接著說道“組長,如果真的能混入飛機廠,我也參與這次行動,那個支那人進了自己的地盤可能會不老實,我親自帶手槍控製他吧”。
立花大輔有些不屑的道“北條君,你在川島那裡待久了,連膽子都變小了嗎?隨便你吧”。說完,立花就隨手拿了一瓶酒和一包花生米,自顧自的吃喝了起來,仿佛炸掉飛機廠的任務立即就能完成了,按照他的設想,他們會攜帶炸彈藏在貨箱混入飛機廠,然後找機會直接將整個飛機廠炸掉,如果另外三個造飛機的僥幸活了下來,就利用朱竹泉誘騙他們,然後殺掉就行了。
這天早些時候,朱竹泉在招待所做按摩時,董雪純有意無意的將一張字條偷偷塞到了他的口袋中,很小聲叮囑他到沒人的地方再打開,這令朱竹泉心中竊喜,覺得自己終於是收獲美人的歡心了。不久後,朱竹泉回到辦公室打開紙條,隻見紙條大意是讓他晚上八點去紅柳旅館的二樓第五個房間,並讓他看完後就將紙條銷毀,看完後的朱竹泉頓時被色欲衝昏頭腦,沒到八點就興衝衝的跑向了目的地。
等待朱竹泉的自然不是董雪純,他一進門就被北條一悶棍敲暈,接著就被黑龍會的幾名成員五花大綁起來,等朱竹泉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處在一間昏暗的倉庫中,胸膛裸露,已經被綁在椅子上,麵前的正是一臉醉相的立花大輔。
立花大輔見朱竹泉醒了,立刻說道“朱先生,我們有件事需要你幫忙,這幾天你要運一批鋼材進飛機廠吧,我希望你能讓我的人一起去送”。
朱竹泉沉默不語,見此情形,北條浩一拿起燒紅的烙鐵去燒朱竹泉的胸口,朱竹泉被燙的的嗷嗷直叫,胸口頓時被燙得皮開肉爛,接著立花一邊讓另一名部下拿鞭子抽打朱竹泉,一邊用不熟練的漢語吼道“支那人!我知道你們在這裡有飛機廠,你是負責造飛機的其中一人,這種東西大日本帝國是不允許存在的,現在給你一個選擇,要麼死在這裡,要麼就協助我們毀掉飛機。如果你能配合我們,你可以活下來,那位董小姐,我們也會賞賜給你的”。
朱竹泉一開始拒絕合作,並大罵道“小鬼子,你算什麼東西,還想恐嚇老子”。立花大輔見朱竹泉不肯合作,立刻怒火衝天的拿出老虎鉗衝向朱竹泉,殘忍的用鉗子拔掉朱竹泉的一顆牙齒,氣勢洶洶的道“我看你還敢不敢嘴硬”!朱竹泉疼的大吼大叫,口中立刻就鮮血直流,拿著鞭子的日本人則繼續抽打他。在一連串的折磨中,朱竹泉終於還是妥協了,並答應配合立花大輔的人去送鋼材,當然,立花真正會送的不是鋼材,而是炸彈。
第二天早晨,立花安排了六個黑龍會成員跟著朱竹泉前往飛機廠,領頭的人正是北條浩一,另外五個人有四個是來自東北黑龍會的殺手。這些日本人早就事先準備好了馬車和貨箱,北條拿著槍抓著朱竹泉上了馬車,逼迫他當車夫,立花的助手石井太郎坐在車廂裡,其餘四名日本殺手分彆躲進了四個貨箱中,並在箱子裡藏了大量的炸藥。
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往了飛機廠,朱竹泉一邊駕著車,一邊在心中猶豫,他知道自己一旦就這麼放任日本人,自己就成了漢奸,馮先生的飛機夢想也會毀在自己的手中,但自己一旦反抗,立刻就會送命。就在在朱竹泉恍惚之間,馬車已經到了飛機廠門口。
飛機廠門口有四名警衛,還架了一挺機槍,今天值班的警衛隊長是王大春,王石頭的堂兄,他認出了朱竹泉,知道他最近要進貨,立刻喊道“朱廠長,你是來送鋼材的嗎”?
朱竹泉神色緊張,緩緩停車走向王大春,北條浩一立刻拿槍指著朱竹泉的後背,跟著他一起下車,朱竹泉麵色蒼白的對王大春道“是啊,鋼材正好…在今天…到了”。
王大春有些疑惑的道“朱廠長,你今天怎麼自己駕車?車夫老張呢?還有,你後麵那個人怎麼有些麵生,我好像沒見過他”。
朱竹泉緊張的回道“老張病了,這人是…我臨時雇來搬東西的,他…不會駕車,你讓我們進去吧”。
王大春雖然很懷疑這個麵生的人,但也不敢得罪副廠長朱竹泉,於是下令給馬車放行,深紅色的大門緩緩地打開了。
重新上了馬車的朱竹泉十分後悔,但他又沒有膽量向王大春解釋真相,眼見王大春即將給他們放行,北條浩一禁不住笑了起來。此時,朱竹泉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夢想,當初他和馮如等人受一九零五年的日俄戰爭刺激,決心用實業報國,他們從美國大公司的高薪位子上辭職,艱難開辦飛機廠,他回想起了自己與馮如、朱兆槐等人的相處時光,心中的一腔熱血終於戰勝了懦弱。朱竹泉並沒有重新駕車,反而迅速跳車喊道“他是日本人”!
話音未落,朱竹泉被北條浩一開槍打中後心,當場身亡。
王大春聽到喊聲,看到北條浩一開槍,立刻和其他警衛對著北條浩一的位置開槍,其他警衛隊員也紛紛從工廠各個角落趕過來,對馬車四麵射擊。北條身手敏捷,雖然避開了第一輪子彈,閃進了車底,但開槍的警衛太多,他們靠近了繼續射擊,北條浩一最終身中數彈,當場斃命。後麵車廂裡的石井太郎剛一冒頭就被擊中胸部,他剛拉燃了一枚手榴彈,就跌落在地上死了,“轟”地一聲巨響,三名警衛被手榴彈炸傷,因為手榴彈是在地上炸開的,並沒有引爆車上的炸藥,警衛隊的人立刻一窩蜂的衝上馬車檢查,箱子裡的四個日本人聽見槍聲,剛剛從貨箱裡爬出來,雙方展開了近距離的搏鬥,一名警衛被日本人頂在胸部開槍身亡,開槍者立即被打死,另外三人被打傷活捉,如果不是王大春大喊“抓活的!”,這三名日本人也會被打死,這四名日本殺手雖然武藝高強、槍法出眾,但被悶在車廂裡施展不開,又寡不敵眾,這場襲擊飛機廠的行動終究是失敗了。
半個小時後,大批警察和軍人撲向紅柳鎮的幾家旅館,激烈的槍聲隨即響起來,住在北門旅社的立花大輔聽到情況不對,直接從二樓的後窗跳下逃跑,他搶了一名路人的駿馬,飛快地逃出了紅柳鎮,朝南麵的托克托縣跑去,後麵幾個騎兵窮追不舍,騎馬追在最前麵的人,是青灰臉色的冷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