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黑旗軍!
雖然隻過了一個月時間,但北海集團公司的大樓已經建了起來,公司員工們住宿的地方,也從帳篷搬進了宿舍樓,當然這也和冼玉姬前期做下的交通設施、地下排水工程有關,冼玉姬前期用三千名奴隸的勞動打下了根基,還引發了一場叛亂。考慮到冼玉姬為正義黨和北海公司做出的巨大貢獻,以及她目前在北唐城蒙民中的威望,正義黨高層決定越級提拔她為情報科副科長,與田夢雪平級,並給予墨者稱號,她從一名組長,跳過了站長或隊長一級,直接升為副科長,這在正義黨成立之後還是第一次。
晚上,已經到了下班時間,北海集團公司的大樓的董事長辦公室依然亮著燈,冷寒冰敲門,得到允許之後,走了進來,對狄雄問道“老板!你找我?”
狄雄沉著臉,把一份電報遞給冷寒冰道“這是茶景鳳發來的電報,給我們出了一個難題,請求我們免去董雪純的死刑,派她去天津給茶景鳳當助手,戴罪立功。”
冷寒冰道“董雪純是日本間諜,是殺害朱竹泉的元凶之一,赦免她,對馮如他們怎麼交待?”
狄雄道“她說,董雪純雖然是日本特工,但她父母都是日本左翼黨人,受謀刺天皇案牽連,被通緝,逃到天津之後,還是被天津日租界的日本警察抓住了,關進了日租界監獄,為了救父母兄弟出去,她被迫參加了特工培訓班,引誘朱竹泉也是被迫的,日本人炸飛機廠行動失敗後,她的父母兄弟已經被處死了。茶景鳳說,董雪純還不知道這事,如果知道了,一定恨日本政府入骨,絕不會再為日本人做事。”
冷寒冰道“茶景鳳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事?隻有去過日本的人才會知道,或者說,隻有真正的日本人才會知道謀刺天皇案是怎麼回事。我們也是看了董雪純的供詞也知道的。”
狄雄晃了晃手中電報說“因為茶景鳳就是日本人,她自己承認的。”
冷寒冰連忙取過電報仔細看了一遍,吃驚道“茶景鳳居然是日本人,如果不是她自己承認,我們竟然都不知道,還讓她做了天津情報站站長,難怪她日語說的那麼流利。這可怎麼辦?如果她出賣天津情報站和北京情報組,我們損失可就大了。”
狄雄道“不要聽說她是日本人就大驚小怪,既然許多中國人給日本人當狗,幫日本人做事,那為什麼不能有日本人幫中國人做事?茶景鳳雖然是日本人,但她自從到了天津之後,給我們了許多重要情報,對我們幫助很大,如果她要出賣早把天津情報組賣了,如果她自己不說,我們不可能知道她是日本人。她的父母也是日本左翼黨人,同樣被處死了,她和董雪純關係極好,去天津之前,還不知道董雪純出事,她以性命擔保,董雪純以後會為我們做事。而且她還說,當初過金才他們四個人也判了死刑,最後不也赦免了?”
冷寒冰歎道“作繭自縛啊!當初開了口子,現在收不起來了,這個董雪純還真不好處決了。”
狄雄道“人情高於法理,人情就會被人所利用,何況這裡根本就沒有法律,過金才、原小豹等人的父母能以此保護自己的孩子,茶景鳳也有樣學樣,用這件事為把柄要挾我們,我最近在想,正義黨需要出了一部黨規好好整頓這樣的風氣,我們的規矩不能就這麼被他們所踐踏”。
冷寒冰有些皺眉道“老板,我不得不說些難聽的話,我們的規矩被人鑽空子固然是很難看,但你的用人確實存在很多問題,首先,你在選人上過於看重能力而忽視道德,以至於許多道德敗壞的人進入我們的組織;其次,你在選人上裙帶關係也過於嚴重,比如有人當上副钜子,那他的一大堆親戚朋友都會升職,從而形成結黨營私的風氣;彆人說陸建章‘會說蒙城話,就有洋刀挎’,我看就用人方麵,你並沒有比陸建章強多少”。
狄雄聽出了冷寒冰的言外之意,他其實借茶景鳳的事說吳忠,吳忠最近說服了狄雄提拔胡林和拓青雲為賢者,還想升他們為墨者,理由是這兩個人都精通《墨經》,他還想推薦胡蒼朗擔任工廠廠長,幸好胡蒼朗自己拒絕了,他這些做法,早就被冷寒冰所忌憚。
冷寒冰說完後,狄雄一直沉默不語,見狄雄不搭話,冷寒冰覺得自己可能說的有些過分,於是接著道“是否要放過董雪純,還是需要墨者以上的高層開會來決定的,不過這次會議的保密性要加強,通知他們的時候先不要說會議的內容,畢竟關乎日本人,影響過於惡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狄雄道“對,上次冼玉姬和過金才、原小豹的母親搞得我們會都開不下去了,現在想想,那簡直就是一場鬨劇”。
於是,狄雄讓冷寒冰安排人將所有墨者都叫到北海公司的新會議室,同時沒有向他們公開會議內容,隻說有秘密問題要商討。
大約兩個小時後,三位钜子和所有墨者都聚集到了會議室內,這次吳忠和藍錦屏都已經病愈,冼玉姬剛升為墨者,第一次參加正義黨的高層會議,她非常激動,拿著會議筆記本十分認真地坐在桌子末端位子。由於會議議題不公開,搞得眾人之前都議論紛紛,而當狄雄簡單的說了茶景鳳和董雪純的事後,房間的氣氛頓時安靜的可怕,會議也陷入了僵局當中。
白秀靈率先打破僵局,義憤填膺的道“狄大哥,我們與日本人結下的仇不是一次兩次了吧,何況日本人在中國做了多少壞事,殺過多少無辜的中國人,你不是不清楚吧,怎麼這一次你就昏了頭,居然有了放過日本人的想法”。
吳春風見她想將事情上升到民族矛盾,連忙說道“日本政府和黑龍會當然是我們的敵人,但不是所有日本人都是我們的敵人,日本人中也有反對政府的,雖然董雪純坑害了朱竹泉,但說到底她也是被黑龍會逼迫的,並沒有親手殺過中國人,罪孽還不至於處死,我們給她定的罪確實是過重了,茶景鳳想求情也是情有可原的”。吳春風身為情報科長,知道天津情報站對於正義黨的重要性,所以也不得不找借口替董雪純脫罪。
李飛此時氣得麵部的青筋直冒,顯得相當惱怒,站起身道“吳科長有聽說過一句古語嗎,說有個殺人犯在殺人後說過‘非我也,兵也’,將殺人的罪行怪罪於兵器。東月純子也是同樣的問題,她協助黑龍會害死了朱先生,難道可以所有責任就可以都推給黑龍會了嗎?黑龍會能在中國人的土地上肆意妄為,正是得益於日本政府,所以東月純子和日本政府的問題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各位,我們在北京受了多少罪,我們的公司被日本人毀了,多少兄弟被日本人打死了,狄先生你自己也是因為日本人才坐牢的。現在的你居然有放掉日本人的想法,你現在這麼做,死去的弟兄們能答應嗎?那些被黑龍會殘害的的老百姓能答應嗎?我們的列祖列宗能答應嗎?”李飛一直稱呼董雪純的本名,顯然是沒有把她當成自己人。
見李飛如此激動,一旁的吳忠連忙拽住了他的手,以免他與狄雄發生衝突。見氣氛如此緊張,藍錦屏緩緩地道“李會長,中國同樣有句古話,叫‘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現在處死董雪純,除了能讓馮如他們高興一番,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會讓天津情報站走向覆滅。我們現在的力量如此弱小,想要求生存,謀發展,有些違背良心的事就必須要做。狄先生之前也有德國人貝克、英國人肖恩有過合作,在武器彈藥生產上得到了巨大的幫助,英國德國難道當年八國聯軍侵華時沒有屠殺過中國人嗎?那些外國商人你真的以為是什麼好人嗎?不過是些靠剝削中國老百姓賺錢罷了,但他們能給狄先生的的發展幫助和掩護,所以不得不與他們合作。放掉董雪純確實是件非常可恥的事,但如果天津站的發展有助於壯大我們的力量,那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藍錦屏畢竟跟過陸建章不少時間,見過他與外國人打過不少交道,所以董雪純的事她倒不是很在意。
田夢雪也附和道“藍姐說得有道理,我們現在一切都要以利益出發,現在處死董雪純完全沒有多少好處。不過,我覺得董雪純的事不能就此一筆勾銷,現在放她是為了安撫天津的茶景鳳,不代表我們以後不能殺她,將來借用敵人的手除掉她,也不失為一種辦法吧。不過,老板對天津情報站的人事安排真的太差了,天津連一個能製衡茶景鳳的人都沒有,不然也不會就這樣讓她得寸進尺”。田夢雪現在雖然是馮如的女朋友,但隻是為了讓馮如為公司做事才同意的,這讓她對馮如並沒有多少好感,董雪純的事她也不就怎麼上心,倒是她最近和藍錦屏的關係處得比較好。
李飛此時又怒吼道“利益!利益!一切都是為了利益,你們全都是唯利是圖的商人嗎?沒有一個人站在老百姓的角度思考問題嗎?被董雪純殘害的朱先生不是你們的朋友嗎?馮先生他們這麼努力造飛機,難道不應當幫朱先生報仇嗎?你們就是這樣對待些愛國的年輕人的嗎“?
狄雄這時開口道“放過董雪純的事馮如和他的助手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同意的,所以我打算采用和我本人一樣的辦法,找女死囚假扮董雪純處決,在馮如他們麵前演一場戲“。
白秀靈非常憤怒地說道“狄大哥,你今天的態度真的很令我失望,馮先生這麼賣力的幫我們發展空軍,你就這樣欺騙他,這未免太過份了吧?”
冼玉姬這時突然道“狄钜子,免掉董雪純的死罪我沒有意見,但把董雪純放回到天津去,我認為是錯的,董雪純一旦逃到天津,就會脫離我們的掌控,茶景鳳隨時可能會謊報她的行蹤,說不定她會直接逃到日本去,那就真的要對不起死去的朱先生了。最壞的情況下,她會策反茶景鳳,直接向我們傳遞假情報,那這對於我們可就是滅頂之災”。
冷寒冰道“這個我倒是認為不可能的,因為她的父母兄弟都被日本政府殺害了。”
吳忠似乎對冼玉姬的話表示認同,但他又注意到了一直瞪著自己的冷寒冰,於是打圓場道“放掉董雪純本身就是件很冒險的決定,再怎麼討論還是會有人不滿意的,關於是否放董雪純去天津,我們還是投票表決吧”。
不久,眾人在十分壓抑的氛圍中投完了票,隨後結果公布了出來,對於釋放董雪純,五票讚成,兩票反對,兩票棄權,其中狄雄、冷寒冰、田夢雪、藍錦屏、吳春風讚成,李飛、冼玉姬反對,吳忠和白秀靈選擇了棄權。實際上,白秀靈希望殺掉董雪純,但也不想惹狄雄生氣,所以在左右為難下選擇了棄權,而李飛在投票結果公布後就一直陰沉著臉,找借口提前退出了會場。
狄雄心情沉重道“因為上次赦免過金才等四個人死刑的事,導致了這次事件,損害了正義黨的聲望,最大的責任人是我,我向大家道歉,並且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赦免之事,如果再出現,我會引咎辭職。”
吳忠道“老板言重了,這四個人後來的表現,證明你沒有做錯,董雪純這件事,是不是錯的,還不能過早斷言,你如果辭職才是真正損害了正義黨,因為根本沒有人能取代你的位子,至少現在還沒有。”
會議結束後,冼玉姬走出會議室,把會議筆記本和鋼筆裝進手提包,隨手把手提包扔給等在門外的警衛胡蒼朗,胡蒼朗接住手提包跟在她後麵下樓。
樓下有幾輛馬車等著,其中一輛馬車簾子上繡著一朵白色雪蓮花,胡蒼朗搶在冼玉姬麵前走到這輛馬車前,掀開車簾讓冼玉姬上車,然後他才上車。
隨後下樓的吳忠看到這一幕,搖頭歎道“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冼玉姬成為墨者之後,按規定可以配兩名女警衛,結果她竟然不要女警衛,隻要一名男警衛,這男警衛當然就是胡蒼朗。這次胡蒼朗在額爾登特行動中也立下大功,本來可以當上情報站長,吳春風提議讓他擔任北唐城情報站長,北唐城在正義軍保護下,又安全又有身份地位,很多人都想爭這個位子,胡蒼朗卻拒絕了,情願給冼玉姬做一名普通警衛。吳忠推薦他擔任新辦的肉類加工廠廠長,這是個肥缺,胡蒼朗同樣拒絕了。
冼玉姬對車夫道“回家!”
車夫一揮馬鞭,馬車奔馳起來。
她說的回家,並不是回額爾登特王府,而是回北海公司分給她的宿舍樓,隻有兩室一廳,遠不如王府大,現在冼玉姬雖然名義上還是王妃,但實際已和呼特爾徹底斷了關係,呼特爾有四個小妾陪伴,根本不管她。
在馬車車廂裡,冼玉姬很自然地把頭靠在胡蒼朗肩膀上,被胡蒼朗順勢抱在懷裡,在胡蒼朗看來,他現在白天與冼玉姬形影不離,晚上與她同居一處,可以儘情享用她的身體,比神仙還快樂,所以根本不想做什麼站長、廠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