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忠道“這個徐世昌做了總統,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嗎?”
狄雄道“當年我在北京警察廳監獄坐牢,他曾經幫過我,你不是也給他送過禮嗎?後來我們到了綏遠和北唐城,逢年過節,我一直派人給他送禮物,從來就沒斷過,他如果做了總統,時間能長一些,不會像黎元洪那樣被輕易推翻,因為他曾經是袁世凱的智囊,與北洋係的各個軍閥交情很深,如果他當了總統來招安我們,我們能過幾年安穩日子,不必麵對北極熊這個龐然大物時,還要防著背後有人捅刀子,有了這幾年的時間緩衝,我們拿下外東北並站穩腳跟就沒有問題了。”
吳忠道“說起外東北,我想起來了,你不在家的時候,前線的將領們發電催了好幾次了,問什麼時候繼續收複失地?下一步先打廟街還是伯力,拿下海蘭泡隻是奪取外東北的一個邊角,廟街和伯力才是核心部分。”
狄雄道“回複他們,暫時不能打,廟街和伯力現在都是高爾查克的地盤,如果我們打了這兩個地方,正在沙俄西部作戰的高爾查克就會脫離戰場,率大軍回救老巢,那我們就等於替布黨打仗,白白損失許多軍隊,還未必打羸,因為高爾查克的軍隊雖然在布黨手上連吃幾個敗仗,但還有將近五十萬軍隊,這不是我們現在能啃動的。”
吳忠道“你的意思是,等他們雙方打得兩敗俱傷,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狄雄道“是的!等到高爾查克最虛弱的時候,就是我們下手的時候。”
吳忠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狄雄道“最多到明年,勝負的天平就會倒向布黨軍隊,隨著布黨土地製度深入基層,支持布黨的沙俄人越來越多,布黨軍隊像滾雪球一樣滾到了幾十萬人,明年會超過一百萬,布黨軍隊在戰鬥中湧現出的優秀將領也越來越多,除了總司令托落司機,福龍誌、都哈切夫、布瓊逆也打了不少勝仗,這都是情報部門必須重視的目標,因為高爾查克滅亡後,我們的下一個對手隻能是布黨軍隊,雖然我並不想跟他們打仗,但如果他們向我們控製的外東北地區發動進攻,我們彆無選擇,隻有拚死抵抗。”
北唐城的六月已經進入了夏季,大街小巷的行人都換上了單衣,警備師從尼布楚前線回到北唐城後,李老實也回到了北唐城,警備師是二線軍隊,作為師長的李老實不必每天呆在軍營裡,他和副師長每周輪換休息三天。這天是李老實的休息日,中午李老實從菜市場買了許多蔬菜魚肉回家,正要取鑰匙開門時,突然感覺眼前一亮,看見藍錦屏站在門口,不由吃了一驚,連忙上前打招呼。
藍錦屏今天穿了一套紅黃兩種顏色配在一起的衣褲,十分鮮豔,臉上化了妝,十分美貌誘人。她含笑道“李師長今天買這麼多菜,想必中午有客人來?”
李老實賠笑道“藍钜子猜得真準!一個遠房表姐,帶人來相親,我請她們吃頓飯。”
一聽說相親,藍錦屏眉頭一皺,隨即笑道“這是好事啊!李師長五十歲了,還是個光棍,早就應當找人成家了,這一當上師長,找你相親的就多了,聽說你前幾天就相了一回親,沒成?”
李老實道“那個女人才三十歲,嫌我年紀大了,雖然她父母硬逼她同意,但我不能勉強人家,強扭的瓜不甜嘛!”
藍錦屏笑道“李師長人如其名,還是非常忠厚老實的,那個嫌棄你的女人瞎了眼。你不請我進去坐坐?”
李老實連忙開門請藍錦屏進門,取了一雙嶄新的拖鞋給藍錦屏換上,藍錦屏一點沒把自己當外人,進去之後就到廚房找到圍裙係上,然後上來就奪李老實手上的蔬菜魚肉,道“這頓飯菜我來做吧!我是開大飯店的,手藝比你高多了。”
李老實驚恐道“不行啊!怎麼能叫藍钜子給我做飯菜?實在用不起啊!”
藍錦屏眉毛豎起來,正色道“怎麼?當了大師長,看不起我了?給你做頓飯都不給麵子?”
這話明顯是在強詞奪理,李老實卻不知道如何反駁,手中的蔬菜魚肉也被奪去了,因為剛才爭奪時發生了肢體接觸,李老實擔心會被誤以為占她便宜,隻好放手。他歎息道“我就算當了師長,在你藍钜子麵前,也隻是個小人物,怎麼敢看不起你?”
藍錦屏已經迅速用刀剮了魚鱗,剖除了內臟,洗淨之後,開始熟練地切魚片,黑魚在她手裡變了了一片片白色的肉片,又薄又細,十分均勻,她要先做個酸菜魚,但並沒有經過李老實同意。
李老實隻能給她當下手,打雞蛋、洗酸菜、剝蔥蒜,被她指揮的團團轉。他一邊打下手,一邊發愁道“等會兒媒人和女方來了,我怎麼解釋你的身份?”
藍錦屏笑道“這還不好說?就說我是你請來的廚子。”
李老實道“開什麼玩笑?哪有這麼美貌驚人的女廚子,女廚子有這種美貌早就不做廚子了,會有一大群追求者想把她供在家裡。人家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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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錦屏聽了很高興,便笑道“不說廚子就說是表妹好了,說我是外地來的表妹,來看望你的,順便蹭個飯吃。”
李老實苦著臉道“媒人是我表姐,你說是表妹,這不穿幫了嗎?再你這個表妹跟我年紀差的太大了吧?”
藍錦屏笑道“怎麼解釋是你的事,我不管,如果說穿幫了,那是你太笨,活該!你曾經做過多年情報站長的,連幾句謊話都不會編嗎?從現在開始,不準再叫我藍钜子。”
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李老實連忙去開門,門外站著兩個女人,一個五十多歲,又黑又瘦,頭發花白,李老實認識是她遠房表姐申太平,另一個女人四十多歲,衣衫破舊,臉形削瘦,臉色黃中透黑,想必就是相親的對象了。
李老實非常熱情地把她們請進來,申太平介紹道“這是井一秀,今年四十歲,陝西榆林來的難民。”
井一秀看上去有些膽小,低著頭走進來。
李老實請她們在客廳坐下,給她們每人倒了一杯茶,李老實問道“井女士以前在榆林是做什麼的?為什麼逃到外蒙來?家裡還有其他人嗎?”
井一秀聽了眼圈一紅,低聲哭了起來。申太平歎了口氣道“她家本來在榆林給人種田,農閒時做些縫洗的活,陳樹藩做了陝西督軍後,橫征暴斂,征了很多稅捐,地主們受不了,就把負擔壓到他們這些佃農身上,他們實在活不下去,一家五口隻好逃難,到了綏遠之後,同樣是到處橫行的軍閥、土匪,戰亂不止,她的公婆餓死在逃難的路上,唯一的兒子凍死了,最可惜的是她的丈夫,為了保護她被土匪開槍打傷,無錢買藥,傷重而死,他丈夫倒下去的地方離查乾鎮邊防哨所隻有三百米。”
李老實歎息道“到北唐的難民,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個悲慘的故事。井女士的情況我已經清楚了,我這邊的情況我表姐跟你說了嗎?”
井一秀擦去眼淚,問道“申姐說你是黑旗軍師長!一個月軍餉多少?”
李老實道“軍餉五十元代金券,相當於六十塊大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