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上海!
倪憲鵬再次去澧西,得知一個重要消息,白鐵原的男人,澧西縣縣長李萌調到北京某個部委裡工作了,很快就要赴任。
倪憲鵬想,白鐵原可能還不知道。
雖然白鐵原已經離開自己很久了,但是,想到白鐵原,倪憲鵬還是心裡痛痛的冒鮮血,不能釋懷。
也許,生命中沒有遇到白鐵原,他跟王開米還能湊合下去,但是,誰叫他遇到了呢,這是沒辦法的事。
他管不住自己,凡事都拿白鐵原跟王開米作比較,所以,他始終沒法接受王開米。
對於他這個年齡來說,可能已經沒了那種讓人激情澎湃的愛情,但是那種相濡以沫的默契,比什麼都溫馨。
他現在比任何時候都相信,有白鐵原的日子,是老天對他的賞賜,可惜時間太短了。
可惜他沒能抓住。
一切的美好都是曇花一現。
如果,他不對白鐵原說那些苛刻的話,她可能不會離開,自己一定是福燒的昏了頭,白鐵原是那樣一個尊貴、矜持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容忍彆人的輕視和嫌棄。
倪憲鵬每每想到王開米,總是覺得,自己是在被逼無奈之下,不得不捏著鼻子吞下了一坨屎。
所以,麵對王開米時,他怎麼可能會溫柔,會體貼,會笑出來。
不知不覺中,他失去了很多做人的功能,除了愁苦和鬱悶。
這種不長不短、不上不下、不冷不熱、不即不離的關係,常常讓王開米痛苦的歇斯底裡發作,倪憲鵬看在眼裡,內疚在心裡,厭惡在臉上。
現在王開米更是升級到、為了芝麻粒大的小事,都要瘋狂發作的地步,幾乎每天都上演著一發瘋、二哭鬨、三後悔道歉、四發誓改過的鬨劇。
他可憐的兒子鵬鵬更是不能往家裡領了。
想他了,隻能帶著他在外麵溜達一天。
王開米住到家裡這段日子,爺倆個晴天玩動物園、植物園、錦江樂園之類。
陰天就鑽上海書城、博物館、大世界這些地方。
而倪憲鵬最渴望的家的感覺——妻賢子乖,一家人圍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那種畫麵,都沒了。
如果沒經曆過,不會這麼痛徹心扉。
現在搞得算什麼呀?有家不能回,不願回。
現在一看到那掛,白鐵原和鵬鵬合力打造的掛在門上的船簾,放在桌上的輕泥手工小豬的家——一個由豬爸爸、豬媽媽、豬寶寶構成的溫馨可愛的小家,倪憲鵬就覺得心裡異常的煩悶和窒息。
他痛恨這樣的自己,拿不起放不下,不像個男人。
倪憲鵬不知不覺的又一次走到畫廊。
告訴她李萌的事,是個非常好的相見理由。自從她走後,倪憲鵬連她的手機都不敢打。
可是如果告訴她這個消息,也許她就隨他去北京了,那麼今生他們再見的機會,可能就沒有了。
他承認他自私,他卑鄙,可是,他就是不想她跟著那個讓她逃之夭夭的男人走。
李萌之前曾說過,要還給白鐵原一個正常的家庭生活,白鐵原是一個合格的家庭婦女,是居家過日子的一把好手,是家庭裡不可多得的一塊瑰寶,隻要有了這樣的土壤,他們會慢慢合好的,畢竟他們是多年的夫妻了。
也許李萌這次調到部裡,就是為了白鐵原。
為了白鐵原的幸福著想,他也應該及早告訴她這一切。
畫廊裡掛了一些新畫作,但是隻有一幅白鐵原的,叫“月眠鳥囈”。
畫麵的基調是湖藍色,很安靜。一叢白色牡丹花疏影橫斜,老枝上棲息著一輪迷蒙的明月,和一個好像發著囈症的鳥兒,鳥兒似乎在月亮的懷抱裡,睡得很香甜。
這幅畫把倪憲鵬看的悲喜交加,喜的是,白鐵原寧靜澄清的藍色世界裡,不再為俗塵雜事所困、所苦。
悲的是“鐵原啊,在你的世界裡,再也沒我了嗎?隻有清風明月了?你這麼快就把我從你的世界裡清除了。”
畫廊老板告訴他,白鐵原已經很久沒來了。奇怪的是,那個包圓了白鐵原畫作的人,也是很久沒來了,好像這兩個人雙雙失蹤了。
但是,雖然那人沒來,老板還恪守著兩個人的約定,白鐵原的這幅《月眠鳥囈》很多人來問,他都沒賣。
倪憲鵬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一下,白鐵原不會出什麼事吧?自打住到他家,除了帶她去過一次海南,她一直沒離開過上海。
倪憲鵬再也顧不上那麼多了,拿出手機就撥打白鐵原的電話,手機裡立馬回複說“你所撥打的用戶已停機。”
倪憲鵬傻了。
他焦急的問老板道“你有白鐵原的手機號嗎?”
老板站在櫃台裡麵,看了看倪憲鵬說“沒有,她不願意留下聯係方式,說有作品的話,她會自己送過來。”
倪憲鵬突然想到,方才老板說,那個收購者也失蹤了很久,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呢?
他一定要知道白鐵原的消息,哪怕是她跟他在一起,她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等於害倪憲鵬的命,她一定要好好的,她不能生病,更不能出事。
老板說“他的手機號我是有,但是我不能告訴你,他說過要我給他保密的。”
倪憲鵬懇求道“能不能請你幫我打電話問問這位先生,他知道不知道白鐵原到哪去了?”
老板奇怪的問道“你為什麼一定要知道她的事?”
倪憲鵬給老板點了一支煙,說“我認識她,她老家在外地,她家親戚調到北京,過幾天就走了,她還不知道,我想通知她回家看看。”
老板鬆了口氣說“這樣啊,我幫你問問吧,但是不一定問得到,據我所知,他們並沒見過麵。”
“魏先生啊,我是畫廊的啊,對,你好你好,最近怎麼總不見您來了?
白鐵原有幅很好的畫作——《月眠鳥囈》,掛了很久了,很多人來問的。
現在就有人立馬要買走,他要我問問您還要嗎?哦,要啊,知道了。
還有,我想問問看,您知不知道白鐵原哪去了,您不來了,她也不見了,我這心裡直掛牽呢,都是我的老主顧呀。”
掛了電話,畫廊老板說魏先生的兒子生病住了院,所以這段時間沒過來。至於白鐵原,他根本就沒見過,更不知道她哪去了。
倪憲鵬垂頭喪氣的給老板留下自己的聯係方式,告訴老板說“如果看到她,麻煩您轉告一下,就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跟她說。”
倪憲鵬頭腳兒從畫廊裡出來,王開米後腳就跟了進去,她把這家名叫“老丁畫廊”的小畫廊裡裡外外都看了個遍,也沒看出這家畫廊有什麼特彆的地方,她不明白,為什麼倪憲鵬會對一個畫廊感興趣。
老板一看來了位年輕的姑娘,主動招呼說“你好小姐,看中了哪幅畫呀?”
王開米開門見山的問道“剛才出去的那位先生來乾嘛?”
老板是精明人,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女人有所為而來,陪著笑臉應酬說“到我這裡來,當然是來看畫的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