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幸福大街!
一隻木偶
我像是被什麼束縛的木偶
背後有一根看不見的線
他一動我就笑
他一看我就跑
像是被誰操縱的玩具隻有看上去像人的樣子
沒有靈魂
我的靈魂不知道丟在哪裡了
我試著開口原來我會講話
我試著抬腳原來我會走路
我試著掙脫不知道該怎麼掙脫
是誰綁住了我
又是誰在看著我
306
公交車上現在不開空調了,但人多,車上也不涼快。
呂知樂換上了厚一點的西裝,整個人就有點燥熱。
她今天好歹沒穿最板正的西裝,而是挑了一身稍微休閒一點的。
上午院裡要開會,學校馬上組織秋季運動會了,又到了一年一度丹桂飄香,金秋送爽的十月。
參賽的除了學生組,還有教職工組。
他們學院幾乎是全校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院所,這種時候一般也輪不到他們出風頭,可是領導肯定會鼓勵大家,運動會嘛,重在參與。
她這個學期她新開了一門外國哲學選修課,但是選的人不多,估計都是為了湊學分的。
不過她是做了充分準備的,把希臘古典哲學又重新複習了一遍,還做了一係列視頻,現在上課不光做t了,必須跟上形勢,視頻教學,還好她有這方麵的基礎。
公交車晃晃悠悠,擠滿了從菜市場出來的人。
他們起得可真早,呂知樂聞到各種蔬菜瓜果的香味,她靠在欄杆邊,看一路經過的風景。
有商場有小店,有很寬的馬路,也有普通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路人……
這條路她走了無數遍,每一天都是相似的感受。
她驚覺自己好像對固有的生活已經麻木。
相似的軌跡,相似的心情,看起來好像一眼望到頭的人生。
這就是她想要的人生嗎?
呂知樂有些恍惚。
呂知樂的人生看上去按部就班,其實也不是。
誰的人生跟看上去的也不一樣,你沒有彆人的感受,也無法感受彆人的人生。
她一直深信,人與人之間的生活大多都是相似的,說到底也不過都是一日三餐,睡一張床,唯一不同的是心境感受。
如果心變得麻木,肢體才漸漸麻木,對生活的感知也就越來越麻木。
那麼很快生活就會變成日複一日的重複,任何事情都沒有意義,提不起興趣。
她是容易想很多的人,天生心思細膩敏感,又選了這樣一個學科。
或者說正因為這份敏感,才會選這樣一個學科。
她時常覺得自己是割裂的,確實也是。
在外麵麵前一個樣子,在熟悉的人麵前一個樣子,一個自己給了工作,一個自己給了生活。
其實仔細想想每個人都是很多麵的,隻是不像她這樣明顯罷了。
她是格外有些矛盾的。
307
早上她出門的時候碰到了樓下的王奶奶。
她從小就認識王奶奶,簡直比見自己奶奶次數還多。
王奶奶人很熱情,每次見到她都叫鳳鳳鳳鳳。
她真是沒辦法,人這麼大年紀了,她好像也沒法糾正說自己不叫鳳鳳,小名好像也確實叫這個。
王奶奶老伴去世早,一個人生活了許多年,兒子女兒都離得很遠。還好她身體不錯,心態樂觀,在附近也很有人緣,也不覺得是需要同情的孤寡老人。
她是很喜歡呂知樂的,以前每次見了都說鳳鳳現在真好,在大學上班,工作彆太拚,照顧自己的生活。
後來每次見了都問鳳鳳安下了嗎?找著婆家了嗎?這麼好的條件彆挑花了眼,沒有合適的就晚點再說。人這一輩子,自己開心最重要,不用太聽彆人的話,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
早上她出門的時候,王奶奶在樓道外麵打掃衛生。
她們這個小區不是新小區,沒有什麼嚴格的物業,這個樓道的衛生基本上都是王奶奶負責,她有潔癖,見不得哪裡不乾淨。
雖然年紀很大,她看上去還是很優雅,一輩子維持這樣的狀態,是不是也需要很大的力氣呢?
一輩子,聽上去多麼漫長,可在過來人眼裡也就是一眨眼。
可每個人每天都囿於柴米油鹽的瑣碎裡,為了房子車子還有票子掙紮,有幾個人有餘力去思考其他的呢?
社會浮躁,人心也浮躁,不管擁有多少物質,真正心靈平靜的人有幾個呢?
比如說她,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大學老師聽上去多麼體麵,安逸且穩定,實在可以知足常樂了。
可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難平在哪裡,好像也說不清。
這個社會,真正能知足的人好像不多。
308
公交車報站提示到了南城大學。
呂知樂擠到後門下了車。
一眼就看到了司詰文在站台。
呂知樂還沒說話呢,司詰文先咧嘴笑了,“哎,老師,這麼巧?”
巧嗎?
她倒不覺得,完全就像是有預謀的。
“你好,再見。”
呂知樂進了學校就恢複了一板一眼的狀態。
司詰文快走兩步,跟上她,“老師你慢點走,對學生不能這麼沒有耐心吧?”
呂知樂看他一眼,沒有說話。
“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課幾年前就結束了。”
司詰文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我選了你今年的任選課。”
他學分當然早就修滿了,純粹是閒得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