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櫻垂下眼,淡淡道“你有你的理由,你的原因。不過你既然敢做出這種背主的事情,就應當想到今日的結局。”
她沉默了片刻,轉頭對清揚果斷地道“明天我會尋個由頭,你去報了福晉,安排人把石大娘送出府吧。”
清揚遲疑著應了,低聲道“格格,您就這麼放過她呀?”
寧櫻頓了頓,垂下視線,瞧著麵前的茶盞,又補充道“多給她一個月的月錢吧。”
石婆子滿麵不知是喜是悲,是怨是怒。
她抬頭望著寧櫻,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
寧櫻瞧著石婆子,淡淡道“多出來的月錢——是遮羞的。這不是給你的體麵,是給我這屋的體麵!”
石婆子顫抖著嘴唇,半晌掩麵給寧櫻磕了幾個頭,被清揚和婷兒拉扯著出去了。
晚上侍候寧櫻洗漱就寢的時候,清揚到底還是沒忍住,跪在地上,一邊擰著手巾,一邊低聲道“格格,石婆子可是受側福晉指使的!您為何不乾脆趁這機會,將這事兒讓四爺知道?也好叫四爺看清她的品性!”
寧櫻搖搖頭道“你以為四爺是傻的麼?側福晉心性如何——難道隻有你看得出來,四爺看不出來?”
清揚沉默片刻,低聲道“那……可是,可是格格您如今畢竟是得寵的呀!您說的話,四爺會相信的!”
寧櫻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手巾帕子,沒急著洗漱,啼笑皆非道“傻姑娘!李側福晉能有二格格,又能一路走到今天,必然是有其過人之處的。而四爺才往咱們這兒來了幾次呀——這就能叫‘得寵’了?
她頓了頓,目光注視著遠處的燈火,靜靜地“永遠不要低估彆人,也永遠不要高估自己。再說,我便是說了此事給四爺聽又如何?
石婆子可以抵死不認,到頭來,最多也不過是一場“側福晉霸道,讓府裡所有的格格都替她抄佛經”的風波。側福晉如今有孕在身,這事兒便是說出去,最多也是不疼不癢地責怪幾句罷了,動不了她的根基。
說不準還倒讓四爺覺得我這裡是是非之地,我是是非之人。”
清揚深深地沉默了。
婷兒在旁邊捧著新添了熱水的銅盆,咧著嘴笑了,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格格再不洗漱,這水又要涼了。”
寧櫻也噗嗤笑了,忽然就伸手捏了捏她的蘋果臉“婷兒真可愛,隻是最近糕餅可少吃點,臉都胖圓了!”
婷兒紅著臉向後麵縮了縮脖子,笑得見牙不見眼。
……
正院裡,冷月如鉤。
福晉從妝花緞軟椅上起身,接過華蔻遞過來的蓮子羹,走到了四阿哥正在讀書的書房前。
她伸手欲叩門,卻還是猶豫了一下。
華蔻在旁邊有些替她著急,低聲道“福晉……”
烏拉那拉氏抬手扶了扶發鬢,終於還是叩門,進去了。
燈火之下,四阿哥坐得端端正正,正在提筆書寫著什麼。